陰詭地底里,千奇百狀的怪巖層出不窮,越是往下,元磁神力的拉扯越是強勁。
五顏六色的奇光閃爍,或冰冷,或炙熱,或令人五識眩迷,或沉重壓抑如山。
地底的世界,從來都不比地表來得簡單。
在種種奇光和古怪射線中,一灘黑色的淤泥飛速掠動、穿行,在淤泥表面,顯露出張泊玉驚懼交加的面色。
簡直就像跗骨之蛆!
張泊玉狠狠咒罵一句,再度加快遁速,可依舊還是無果。
在那攤黑色淤泥后,正有一道暗黃色的靈光緊隨其后,死死追定。
暗黃靈光中,生有金瞳的少年負手而立,在他肩頭,蹲著一只肥嘟嘟,油光水滑的土撥鼠。
“能追上嗎?”
白術叩指,接連發出七聲雷響。
大雷如流星縱去,將張泊玉所化的黑泥打得零散,在熾盛跳動的雷光中,忽有一團黑泥微微一縮,再度狂飆掠去。
“能是能。”
被大魚大肉養得愈發肥碩的玄空撓撓腦袋,他把張泊玉躲避雷法的舉動看在眼里,繼而疑惑道:
“大老爺,他是個啥子喲,怎么也會地行術?”
“不是他會地行。”
白術再度叩指,瞥見他的舉動,正亡命奔逃的張泊玉心頭大駭。
他連忙一扭身軀,再分化出數百點黑泥團,朝不同方位鉆去。
而這時,白術指尖卻激射出百十道劍氣,不是雷法。
劍光一閃而過,直直斬滅了數百團黑泥,而張泊玉的臉色,也愈發蒼白。
“是萬蛇山會地行。”
彈劍的白術收回手,對肩頭的玄空淡淡開口。
《易鼎心經》——
這門本是吸納紫霧,用來破境的人魔心法。
近來在妙嚴的搗鼓下,又有了新的變動。
以心法祭煉,吞噬一尊完整的黑魔,或多或少,能獲得黑魔的部分權柄。
或是更詭異而又更堅固的軀干,或是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術法,更有甚者,還能短暫化身出被吞噬黑魔的形體。
白術殺過一個熒惑軍,他曾完整吞噬了頭人面寺。
那是由無數蠕動血肉組成的人面寺廟,眼睛是窗,嘴巴化作門,發絲糾集,組成瓦片的形狀。
在最后一刻,那人完全顯露出人面寺的形體,與之對敵,更像是直面人面寺的兇威。
一時半會,就連白術也輕易拿他不下。
最后還是過了一炷香,人面寺的形體崩散,白術才趁機一劍斬了他。
張泊玉率領六處殘存的熒惑軍來此,恐怕也不止是重新封印萬蛇山。
或多或少,他必也存了吞噬黑魔的心思,只是時運不濟,不僅連累剩余的熒惑軍慘死,自己也功虧一簣。
與那吞噬了人面寺的相比,張泊玉顯然是不完全的。
他不能顯化出萬蛇山的形體,只是繼承了地行神通和所有黑魔共有的詭異生命力。
對于白術的話,肩頭的玄空顯然一知半解,他懵懂點點頭,但也沒有深究。
“妙嚴……”
白術嘆息一聲:“妙嚴真是始終走在科技研發的最前端啊。”
人魔、黑魔,再加上易鼎心經,除了活尸之外,近來天下八成的禍亂,都是由這個昔年萬家生佛的和尚親手掀起。
北衛膽敢行險一搏,想來也少不了妙嚴的推波助瀾。
這個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把那人逼出地面來。”
隔著數十里,有大雷的聲音轟然炸響,那是玉樞神雷的動靜,只更為暴烈。
白術耳朵微微一動,他轉身對肩頭的玄空開口:
“和主身的距離有些遠了,再拖延下去,現在這具化身只怕拿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