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
大者,包含萬有,雄者,服攝群魔,寶者,三寶是也,這里也是諸僧眾朝暮集中修持的地界,供奉著釋迦摩尼佛的莊嚴佛像。
此刻。
金剛寺與太微山的人,分左右端坐于蒲團上,正口中爭論不休,吵嚷成一團,還有甚者,更是面紅耳赤,辯得激動不堪。
白術默默聽了半響,才多少明白了點端倪。
世家、圣地。
若放在西楚和北衛,這操持中樞,把持朝綱的,還得添上一個王室。
如北衛,便是王室一家獨大,力壓治下的所有圣地、世家,是皇道獨綱,天子無上!
西楚雖略遜一些,卻也是令出中樞,王號至尊至貴。
但南鄭。
它不一樣。
南鄭王室勢微,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自武王、威王、宣王死后,鄭國王室的地位,在各方勢力運作下,已經逐漸衰竭,一日頹唐似一日,如國中名器等,也八成被諸世家、圣地瓜分。
鄭國天子,形同傀儡。
但圣地與世家間,卻并非一條心,兩者之間,多有紛爭吵鬧。甚至圣地與圣地,世家與世家,這其中種種,也大有文章可做。
今番眾人在大雄寶殿內爭吵的,則是一件說大不大,但也說小不小的事。
今年年初,在青煌郡的霍取城,心象宗與身為本地豪強的霍取高氏,兩邊為爭奪一條新生的野靈脈,大打出手。
奈何心象宗有陽符坐鎮,還不單是一名陽符,足足有三名,霍取高氏不僅丟了靈脈,更是被心象宗的人狠狠折辱了一番,顏面掃地。
這事過后,兩方愈發鬧得不可收拾。
先是霍取高氏的老祖含憤自盡,其子抬著棺槨,麻衣帶孝,哭求青煌郡的大世家為其做主,而心象宗身后亦有后臺,站著太微山外宗的勢力。
一來二去,這事情也逐漸鬧大了。
到后頭,竟發展成太微山的外門執事被青煌諸世家暗地伏擊,險些喪命。
白術耐著性子聽了半響,大雄寶殿里,他們所議的章程也一個接一個,先是世家圣地的小打小鬧,中樞官職的決斷,亂黨軍變,到后頭,竟又逐漸扯到對北衛的兵事。
大雄寶殿一片喧嘩熱鬧。
白術悄悄望了眼,見沒有人注意自己,心上一喜。
他捏了法決,手印變幻,就無聲息遁出殿外,化成一縷輕煙飄遠。
正上首。
方丈依舊老神在在,不置一言,而裴止則微微冷笑一聲。
他往裴菏處望了眼,見自家姐姐按劍在膝前,雙眸微閉,似不管不顧的模樣
裴止無奈搖搖頭。他在心中沉重嘆了口氣,也不再看。
……
……
……
穿過門隙,繞過經柱,再轉過幾間僧塔和禪房,身化輕煙的白術突然一愣,他散去遮掩的法術,現出原形。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大湖。
湖水清澈澄明,在青天白日下,如同一汪水晶,銀光千萬點,正閃耀生輝。
在湖邊,崔元洲正和幾個太微山的弟子站在一起,看起來交談甚歡的樣子,在他們身邊,零散擺著數十個烏檀木的大盒子。
白術猶豫了一下,還是向前走去。
那些烏檀木的盒子里,似乎有些不對勁。
“元洲。”
白術招招手,笑道:“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