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小了!”
謝梵鏡有些生氣地抬起頭,她抿了抿唇角,又悶悶低下小腦袋:“我是大人,是很大的人,只是還在長,長得慢……”
公羊先生和燕令都大笑了起來,而無明一臉無奈。
“既然檀越執意如此。”他笑了笑:“那貧僧又多一臂助了。”
在一片歡聲中,宋遲覺得自己臉笑得有點僵,腳步輕飄飄的,像踩在軟乎乎的云堆里。
這是他人生里最不可思議的一天,兒時教他讀書的老乞丐竟是名震天下的公羊先生,今日居然離奇相認了!而一名不值的自己因為老師的緣故,居然也有幸跟著去蓮花墟,與一眾高高在上的大人們一起!
揚名立萬、富甲一方、出人頭地、嶄露頭角、建功立業……這些詞接連不斷從宋遲腦海里閃過,當他正樂得連嘴角都合不攏時,突然,一旁的張嫣撞進了他的眼中。
她在臺下,站在烏泱泱的人群,笑著沖謝梵鏡用力招手,頭頂的青釵一晃一晃。
看著她的笑,宋遲心里突然有一種沖動,在這種沖動的驅使下,他猛得轉身。
“老師!”宋遲開口。
“有屁就放。”公羊先生頭也不回。
“蓮花墟一行,或許還需一個知地理的。”宋遲小心翼翼,他不自覺將目光投向張嫣,欲言又止:“弟子或,或許有……”
“你有個屁!毛都沒長齊就曉得去討女人歡心了?孽障種子!”
公羊先生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當初看你骨骼驚奇,老朽才細心教你了五年堪輿風水學,結果呢,你個孽障居然跑去春秋學宮當窮酸了,氣煞我也!”
公羊先生吹胡子瞪眼:“你叫我先生?我哪配是你宋大學士的先生!就應當讓你這混賬自生自滅好了!”
宋遲一臉尷尬,而那個闊面長須的道人笑著走近,饒有興致。
“先生,大師。”
道人向公羊先生和無明行禮,笑道:“蓮花墟常年游走地脈,行蹤不定,還請兩位早下決斷,否則幾日前推算出來的位置,又要作廢了。”
“禁區還能自己動?”宋遲吃了一驚,但沒人理會他。
“依照飛玄道長的意思。”無明請教道:“那幾時動身為好?”
“自然是越快越好,不可拖延!”那闊面長須,道號飛玄的道人也并不客氣,然后又解釋道:
“蓮花墟本就是異種洞天,難以揣度,更兼它墜入極天后身合地脈,幾乎化成一片厄土后,貧道前幾日推延出的結果,幾日后未必就正對了。還請大師早下決斷,愈早動身,自然是愈好了!”
“明白了。”
無明低頭笑了笑,沉默了剎那。
其實已經沒有可留戀的,現在要做的,只是要探得石頭僧蹤跡,然后用燕家的經文補全赤龍心法。
一切都過去了,他昨天沒有赴約。
那一切來不及發生的,也再也不會發生了……
“那我們。”
謝梵鏡看著臺上的他扯了扯嘴角,然后抬頭:“明日便啟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