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灌木叢被波動的聲音突然傳開,一個身材高大,穿著藍色雨衣的男人舉著手電筒掃射過來,他視線停在陽臺邊的白術身上,眼神沉默呆滯。
“晚上好,班農先生。”白術對男人打了個招呼。
這是一個快四十歲的男人,橢圓形的臉上刻滿了深深皺紋,腦袋上曾經茂密而鬃曲的金發已經變得稀稀拉拉,只剩顱頂那細薄的幾綹還證明著存在的痕跡。
“……晚上好。”
沉默了很久,男人生澀的點頭,就要離去:“有老鼠,我聽見了貓頭鷹的叫聲。”
這時,白術突然吸了吸鼻子,他饒有興趣眨眨眼,然后笑了起來:“班農先生喝酒了嗎?”
“沒、沒有。”
“血腥瑪麗?”
一瞬間,男人眼睛里的兇光像開閘的洪水要噴射出來,他兇狠又狐疑的盯著微笑的少年,雨衣下的肌肉繃緊,然后在漫長的遲疑后,還是向后退去。
“不好笑的笑話,你在胡編。”他慢慢的搖頭,退出了宿舍后的那一片灌木叢:“我要睡覺了,我不想和莫名其妙的小瘋子說話。”
“還以為你會過來跟我剛一波,這就沒意思了。”白術聳肩:“你說是就是,不反駁。”
手電筒的燈光和男人腳步聲緩慢遠去,白術又在陽臺靜靜等了幾分鐘,然后才拉上窗簾,回到房間里。
“先是道格拉斯,現在又有了班農這一掛,我看這小小的福利院,真是何德何能啊。”
白術揉了揉波比圓圓的貓頭,由衷感慨,道:“人才輩出!”
…………
…………
一天很快過去。
在新的夜晚來臨時,剛合衣躺下的白術突然睜開眼,幾分鐘后,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神色。
“終于好了。”他低聲說。
下一個剎那,他的意識被兇猛的抽離出身體,投入一個深邃又迷離的空間。
球形、柱形、圓形、方塊的、長線的、模糊的,由形狀和場景交匯的畫面中,那些群星按照某種與常規截然相反的陌生幾何法則排列起來,光線從一片說不出顏色的天空中,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擴散出來。
星星上站著人,那些說不清是否還是生物的東西站在九角形的基座上,一個仿佛幻覺般的低沉聲音開始彌漫,一些真相開始悄悄溜進他的腦海,按照一定的間隙,模糊又神秘的傳遞著思想所帶來的大恐怖。
那是祂們在交談……
可怕的光線則隨著祂們的交談閃爍,從星星上射過來,祂們仿佛就像是位于空間中不同位置上的無數個夢境、無數個世界、無數個形象都聚集在一點上。祂們似乎是一場的無分的災禍,在漫長的時間跨度里來回穿梭,在虛空中用語言編織出終極的奧秘,讓它來摧毀一顆又一顆軟弱的心智。
那是所有凡物或是神都畏懼的聲音。
它聽起來像在吵鬧、在尖叫、在嘲笑、在呼喚——九角星基座上的無數生物發出的聲音久久不散,所帶來的黑暗、至高和擊潰理智的絕望比任何宇宙的任何一種事物都更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