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感覺四周皆是漢軍,哪還能分辨出漢軍究竟有多少人?
茫茫黑夜,殺戮在持續。
一位位漢軍士卒早已憋了這么多天的怒火,這一刻也仿佛化身為魔,持著戰戈大殺特殺著,早已殺紅了眼,與羌卒不死不休!
饒是被刀劍砍中,只要不死,亦會繼續戰斗,直到流進身體最后一滴血方才倒下。
連日來,羌人南下制造的總總屠戮,早已令漢軍士卒義憤填膺,怒不可遏。
村莊被屠戮……
小城變為焦土,雞犬不留……
甚至親眼所見孔函谷下總總冤死的民眾慘狀,此舉漢人又焉能不怒?
廝殺持續中,漢將關平此刻沖入羌人大陣中正揮刀大殺四方,發泄著內心積壓已久卻遲遲得不到激發而出的怒意,一位位羌卒被斬落,地面上層層尸首仿佛堆積如山,血水與泥土般的混合在空氣充斥著一股股氣味。
可縱是勇武絕倫,終究也有百密一疏時,諸多羌卒的圍攻下,關平身間亦是隱約間多了條條血痕,戰袍上早已鮮紅一片,有自己的,更多的則是斬殺羌卒沾染上的。
廝殺日久,宿營地側方再次一陣破空聲疾馳響起。
一眾身席漢軍裝束、持著戈矛等利器的軍士奮勇殺來,當先二人正是關興、張苞。
二人奉命率一支部卒趁主力于正面發起猛攻之際,再次從南門出襲擊側翼。
“阿興,此次可否來比比,我等究竟誰殺得多?”
“好呀,興求之不得!”
二人一番高喝,隨即一齊沖入羌人后方軍陣。
轉瞬之息間,羌人陣勢徹底大亂了,羌人本就突然遇襲軍心不穩,又無渠帥所領導而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面,現漢軍又仿佛一柄尖刀般突入后方。
羌卒又如何能抵擋?
關興、張苞此刻勇武高強,沖殺于前絲毫沒有一合之敵,一路推鋒向前,后方軍士亦是連連高吼揮舞著戰矛痛殺著軍心有些崩的羌人軍士。
這一刻,羌卒軍心徹底崩潰,陷入兵無戰心的局面!
群龍無首之際的羌卒此時焉能抵擋漢軍之猛攻,紛紛猶如泄了氣的皮球般逃向四方。
而此時,正在浴血廝殺中的關平見狀,眼中并無絲毫的憐憫,只是揮刀怒喝著:“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一席怒喝,宣泄出了關平的言出必行。
于孔函谷下時,他便曾言漢胡不兩立,所遇羌人不痛痛快快大殺一場,又焉能振奮己軍軍心士氣呢?
咆哮四起,周遭戰袍早已被染紅的龐德、劉伽等漢將聞言也是絲毫不違背指令,紛紛再次揮刀上前向已經逃亡的羌人軍士出手,毫不猶豫斬落。
……
次日清晨。
宿營地內。
四周地面上的血跡沾染于各處泥土當中,尸橫累累,戰場周遭狼煙四起飄遠四方,宣泄著此戰的勝利。
而此時,關平渾身血污、滿是血跡的臉色,持刀緊緊立于營房以外,雙眼目不轉睛的盯凝著東方漸漸升起的夕陽,內心里充斥著濃濃的反問。
“斬盡殺絕,吾是否太過殘忍?”
“羌斬殺無辜民眾無數,早已是死有余辜。”
“我不下令全殲羌卒又當如何處置他們?”
“我覺得我現在好似變了一個人,變得更冷酷嗜血了?”
一時間,內心總總念想浮現心頭,令其面上不自覺著升起絲絲抉擇。
半響后,同樣渾身浴血,左手掌被劈了一刀簡單包扎了一下,現在都還流血不止的劉伽才陡然跨步行來,高聲稟告著:“啟稟少將軍,我軍已經控制戰場,現已奪得馬廄內約莫四千余馬匹,并全殲宿營地羌賊四千余眾。”
短短的功夫,劉伽稟告了此戰豐碩的戰果。
但停頓半歇,當關平聽到己方損失時,卻心痛不已,再也沒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