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芒,字季安,我現在慌得一批。
就在一個時辰前,我還悠然自得的坐在馬車上,抱著一個青銅小火爐,頂著鵝毛大雪奮進在回家的路上。
駕車的是個老頭,原來的名字已經記不得了,現在叫做劉全,是個老仆人,為人本分,精明能干,老實巴交的,對我們劉家忠心耿耿。
他黝黑的面孔上面布滿了歷經風雨的傷痕。一雙渾濁的眼睛,流露出別樣的神采,雙手腫脹,全是老繭。
馬車后面還有三輛牛車,外加三十來個護衛,他們臉色紫青,頭頂上熱氣騰騰,穿著單薄的衣服,拿著槍矛刀劍。
寒風一吹,便瑟瑟發抖。
這些人都是臨時雇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牛車上的箱子。要問箱子里面裝的什么,自然是各種簡牘。
“公子,馬上就要過泰山郡了,您要不要去拜訪一下泰山郡守?那可是老爺的熟人啊!”
劉全聲音洪亮,趕的馬車很穩。若是放在春秋戰國時期,為士大夫或者當官者駕車,鐵定能夠加官進爵。
可惜,現在是東漢初平元年(190年),只能為劉芒這商賈人家趕車。
東漢的雪很大,至少比劉芒前世見過的大很多。
沒錯,劉芒并非完整的東漢人。至少他的靈魂來自二十一世紀,未穿越前也是個體面人,榮獲三無、三好大學生的評價。
所謂的三無,指的是無權、無錢、無女友;三好更不用說,就是好吃、好玩、好睡覺。
本以為能夠從三流的野雞大學混出去,找個工作討個老婆,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
可沒想到,在一個雷雨交加的晚上,他正躺在宿舍床上玩手機。手指尖一滑,宿舍外雷聲炸響,手機砸在臉上,就這么穿越了。
彈指一瞬間,如今他已經二十歲了,前不久在老師鄭玄的安排下,完成了冠禮。
這事兒理應由父兄操辦,可歷經黃巾之亂,父兄早就搬到了揚州吳郡居住,他獨自一人跟隨大儒鄭玄學習,所以冠禮也就由鄭玄代為完成。
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
劉全背后的簾子掀起了一個角,熱氣融化了冰晶,劉芒睡得迷迷糊糊,探出腦袋觀察了一下。
大好山河,銀裝素裹。
他頓時沒了興趣,遂即放下簾子,坐回馬車,說道:“算了,今日沒帶什么禮物,身上錢財也不多,莫要自討沒趣了。”
“哎!”
劉全應了一聲,驅趕馬車緩緩前行。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東漢初平,尤勝古今。
雪,覆蓋了車痕,壓下了生命,山河寂靜,萬物寂籟。
……
時間返回當下,雪已經停了,可劉芒眼中士兵身上的鎧甲,手中的武器,卻讓他倍感寒冷。
他們一行人被大漢官兵攔在大路上,官兵有百十來人,里面新老不一。
這隊士兵打著正經八百的官旗,領頭的將軍三十歲左右,也比較客氣,沒有一上來就動手抓人。
檢查了一遍車上的東西,見箱子里全是簡牘,將軍起了幾分敬意,說道:“在下河內太守……”
劉芒聞言大驚,河內太守乃是東漢名人王匡,為人仗義疏財,名滿天下,正是他的偶像。今日得見自然激動不已,失聲問道:“你真是王匡?”
“…麾下,潁川人,軍候,郭…郭全。敢問足下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