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耍耍小心思、小計謀,用面包車凍一凍申大鵬已經算是小小教訓了,沒想到京城來的這三位如此直接,沒有一句多余的話,直接就是雪球打招呼。
親眼看到申大鵬被欺負,王雨瑩的心里一邊覺得舒坦,一邊卻悄然生出幾分落寞,她跟申大鵬認識的時間不短,自認為兩人關系也比較親近,但是她從沒想過,曲伊娜跟申大鵬才認識了幾個月,居然也能如此坦然的打打鬧鬧。
“活該。”王雨瑩翻了個白眼,冷冷低喝出兩個字。
“我……”申大鵬欲言又止,眼神從旁邊幾人身上來回游走,無辜的撓撓頭,一時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大家、激起了民憤,讓所有矛頭都指向自己。
“曲學姐,這里是清水綠堤,咱們是從西邊開車過來,順著這條路一直向東,然后往北,整條路都是環城的綠堤,就像古代的護城河一樣環繞周圍……”
王雨瑩自告奮勇當起了導游,一邊沿著陡坡走向冰面,一邊給曲伊娜、馬克、杰森講述著清水綠堤的由來。
申大鵬緩步跟在后面,像是個從未來過青樹縣的陌生人,循著王雨瑩所說所指的角度,重新觀望欣賞著他出生、成長、學習、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故鄉。
山,依舊連綿起伏,河,仍是如往昔濤濤,與兒時的印象沒有半點差別,又與王雨瑩口中道出的感覺相差甚遠。
王雨瑩口中說出的是肉眼可見的一幅幅美景、一幕幕歡歌笑語,申大鵬自己腦海中的,不僅是山、河、樹木,更不是春去秋來、夏至冬藏的一幅幅景色,而是失去了再也無法挽回的……時光和記憶。
眾人腳下的冰面已經凍結變為光亮的厚厚冰層,沒有雪花覆蓋的地方,瞪大了雙眼也只能看到下面烏黑一片,沒有魚蝦,沒有水流,與冬季山頂覆蓋的皚皚雪白一樣,寂靜、無聲。
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看似平靜的水下,始終暗流涌動,不曾停歇。
金輝出租車公司,因年節而冷清的大院里,停著一輛靜湖市車牌的黑色奔馳,車子沒有熄火,排氣管還噗噗冒著熱煙。
公司二樓的經理辦公室,皮質沙發前面的茶幾上,兩杯熱茶也冒著熱氣,一個身材勻稱的男人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穿著锃亮皮鞋的腳不停抖動。
旁邊,金徽公司的總經理,平時跟出租車司機吆五喝六的陸時波,此刻卻小心翼翼的站著,喉嚨因緊張而上下蠕動,眼睛始終盯著地面,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倆人就這樣一坐一站,本就并不算暖和的辦公室,氣氛更是沉到了冰點,估計比孫大炮子的面包車里還要滲人。
墻上掛著的圓形時鐘,秒針有條不紊的照常轉動,噠噠聲響,比陸時波的心跳和呼吸要慢了一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