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他擔驚受怕般左右看了看,說,“但我希望,能夠回學城去,司令。”
“學城?”
徐洛皺眉。
“不然,讓我回長城也行。我希望能夠和兄弟們呆在一起。”
“我不明白。”
徐洛回過頭來,“為什么突然想回長城呢,山姆。你知道的,我需要你。沒有你的幫助,我在南方就像一個失去眼睛和耳朵的殘廢。”
“司令……”
山姆縮起脖子,“凱爾斯學士、皮洛特學士,都是很優秀盡責的人。如果你需要,可以把他們從白港叫來。我想回長城,司令。我……我懷念過去平靜安穩的日子。我不喜歡現在的生活。”
你說的那些人,他們也許已經死了,山姆。
我又何嘗不懷念平靜呢。這日日奔波和忙碌,快要撕裂我的身體。沉重的負擔讓我失眠,我已經連續一年不知道從夜晚睡到天亮的滋味。因睡眠不足導致的頭疼,還一直折磨著我,陰魂不散。
徐洛的目光投向遠處。我也想和瓦邇公主一起,在林間散步。陪她看看霜雪之牙的雪景。陪她在藍寶石之島,塔斯島度假。和她一起去多恩享受充足的陽光。但我們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守夜人軍團已經解散了,山姆。”徐洛低聲說。
“解散?”
守夜人司令的話,如一雙手扼住胖子山姆的脖子。
“兄弟們希望解散軍團,”徐洛說,“兩百多人的守夜人軍團,拿什么去阻攔動輒上萬的異鬼和尸鬼。兄弟們已經盡力了。長城連續被破壞,徹底擊垮了他們的意志。他們已經盡了職責,希望得到解放。我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淚水盈滿山姆威爾·塔利的眼眶,也只有山姆,才那么容易動感情。
我們曾發誓,從此開始守望,今夜如此,夜夜皆然,至死方休。山姆想到。他想回到過去的生活,在冰天雪地中巡邏,哈著熱氣走在黑城堡之中,吃著冰冷凍硬的食物,躲在地窖中看守夜人的藏書。但一切都回不去了,徹底地回不去了。
“如果你一定想離開,山姆。我可以送你去斯卡格斯島或者艱難屯,”徐洛說,“梅納德爵士不愿背棄自己的誓言,他帶著和他想法一樣的守夜人兄弟,在斯卡格斯島和艱難屯建立城堡,以監視可能在塞外建立營地的異鬼。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去梅納德那兒……但我仍希望你好好考慮。我們的戰爭沒有結束,異鬼之王就在我們不遠的山谷之中。我們要去找到他,終結這一切。我需要你的幫助。”
過去兩年,徐洛的話里,一定埋藏著陷阱,等待對方上鉤。但徐洛這番話已是肺腑之言,毫無遮掩和虛假。如果山姆威爾想要離開,徐洛就送他離開。
一個學士并非是不可替代的。
徐洛希望自己的誓言兄弟,能夠得到他想要的安寧。
“不,瓊恩!”
山姆威爾的目光反倒突然變得堅定起來,“我要留下來。我要留在這里,直到實現我的承諾……但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山姆縮起下巴,委屈又警惕地望著徐洛,“你以舊神的名義發誓,不會對我說謊。”
“我以北境的名義,山姆。”
讓舊神見異鬼去吧。
“在舊鎮,是你把舊鎮海防圖交給了鐵種,對吧?鐵種也是你招來的,你想利用他們進攻舊鎮,強迫學士們前往白港,對不對?”
山姆一字一頓說著,語調中帶著悲傷和惶恐。他知道答案,因此害怕從徐洛嘴里得到答案。山姆的身體不禁顫抖起來,緊緊握起拳頭。
徐洛抿了抿嘴唇。
這件事情瞞不過山姆威爾·塔利,他早知道這點。山姆只是天真地相信自己的朋友,不會去假設徐洛做出背叛的事情。但不代表山姆想不出真相。
徐洛沒有否認,也沒有解釋,只說了兩個字:
“是我。”
山姆仿佛被擊垮般向后退了兩步。他喉嚨滾動,說:“我早知道是你,但——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國王凄涼地笑了笑,沒有解釋。
他大步朝門外走去,同時說:“替我準備一下,山姆。我要去谷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