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又能怎么辦呢?
身后,便是無盡深淵。退一步,便沒有了任何前路。皮革能做的,只是堅守、耗盡最后一絲力量堅守,就像外城墻上的同袍一樣,死戰不退。
“準備!”
皮革高聲喝令。
“迎敵!”
他大聲重復。
就在這時,皮革看到遠方生起一陣騷亂。只見烈烈旌旗,自暮谷城方向而來。
來的,是谷地騎兵。
這一次的戰爭,已經不允許谷地人置身事外,珊莎最后還是選擇了加入戰斗。谷地人已做看客太久了,久到他們幾乎要忘記自己的榮譽。
“谷地的勇士們!”
青銅約恩馳騁在戰場最前方。老當益壯的谷地伯爵高舉著自己的鐵劍,厲聲吼道:“為了谷地的榮譽和驕傲!谷地的健兒們,隨我沖鋒!”
“高如榮譽!”
“沖鋒!”
谷地騎兵飛馳而過,狠狠撞上異鬼的后背。谷地人手中的龍晶,比這一日參戰的任何軍隊都要少。他們能做的,只是用生命拖住異鬼前進的步伐。但想來,他們也做好了用生命拾起榮譽的準備。
…
紅叉河畔。
尸橫遍野。數之不盡的尸體順流而下,混合著浮冰,竟堵塞了河道。一支黑衣小隊自遠方來,看到這一幕,也不禁愣住。那高高飄揚的冰原狼旗令梅納德爵士錯愕,他不禁失聲,道:“北境還有人嗎?”
北境男兒三十萬,豈言無人?
“拔劍吧,兄弟們!”
梅納德爵士回頭,對身旁的人說道。眾人默然抽出龍晶劍。聽聞異鬼肆虐的消息,原本已散落北境的守夜人軍團,再次聚集起來,從東海望南下。
這一次,應該是最后的戰斗了。
梅納德爵士率先朝異鬼沖去,同時低聲吟誦著自己的誓言。
……
“長夜將至,我將從今開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將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將不戴寶冠,不爭榮寵。我將盡忠職守,生死于斯。”
……
詹姆·蘭尼斯特抬起頭來。
站在他所處的地方,詹姆已看到高聳的赫倫堡。
這城堡真大啊,比凱巖城還大。
不知為何,詹姆此刻腦海中浮現的,竟是這樣一個念頭。他回過頭,早已不見了傭兵波隆。這該死的傭兵,不會已經戰死了吧!詹姆低聲咒罵,同時又暗自祈禱。活下去啊,蠢貨!我可是答應要把深穴城給你的。
詹姆愴然笑了兩聲,廢力地砍倒身旁的異鬼。沖到這里,已是精疲力竭,好像沒辦法繼續向前了。詹姆仰天大笑,瘋狂而凄涼。
不知從何處出現的黑水河爵士砍倒一個試圖偷襲詹姆的尸鬼,氣喘吁吁:“笑什么呢!別發呆啊,傻瓜!你要是死了,誰給我兌現承諾啊!”
“波隆?你還沒死?”詹姆撐著劍,喘著粗氣,鏘然笑了兩聲,道,“我在想,其他人累了,還能換一只手,我連換手的機會都沒有。想到這個,我就沒忍住笑了出來。”
一只異鬼靠近,詹姆向上挑劍,長劍脫手,自己也向后退卻。
波隆上前,一劍刺入異鬼胸膛,終結了它的生命。
……
“我是黑暗中的利劍,長城上的守衛,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曉時分的光線,喚醒眠者的號角,守護王國的堅盾。我將生命與榮耀獻給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
“沖鋒!沖鋒!沖鋒!”
加蘭·提利爾的咆哮聲響徹戰場,響徹云霄。
赫倫堡已近至眼前。
只需要一次沖鋒,就能抵達城下。可加蘭·提利爾回國頭,才發現還能跟在他身旁的人,寥寥無幾。
頭盔早已不知去向,血污沾染了加蘭的臉頰,污濁了他的頭發。長槍折斷,鎧甲開裂,龍晶劍缺口。走到這一步,加蘭自問無愧于心。
至于剩下的,他只能無條件的去相信國王。
停在山坡上,勇武的加蘭已能看到蘭尼斯特的咆哮雄獅。無論過去有多少仇恨,也無論多討厭蘭尼斯特的為人。此刻,加蘭都想對詹姆·蘭尼斯特說一句,很高興和你一起戰斗,爵士。只是,他沒有力氣再向前了。
高空。
風聲烈烈,只見魔龍遮天蔽日,凌空飛過。蘊熱的空氣,仿佛近在眼前。加蘭·提利爾抬起頭,呆呆的望著卓耿和韋賽利昂掠過,撲向赫倫堡。城堡之中,雷戈也升空而起,前來迎接自己曾經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