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別的經驗沒有,失敗的經驗多的是”,白父道:“你啊,過的還是太順了,我每次聽你說的這些案子,除了一些丟電動車電瓶之類的案子和一部份電信詐騙,你遇到的大案你全破了。這是好事,卻也不見得是好事。很多案子,不是嫌疑人多厲害,而是客觀條件限制。還有更多的案子,嫌疑人確定了,人家跑到窮鄉僻壤隱姓埋名一次就十年,你能有什么辦法?跑的人連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在哪里,你能找到嗎?”
“那我肯定不行。”白松搖了搖頭。
“你運氣是真好,你知道,就你遇到鄭燦這種事情,是什么概率嗎?奉一泠那種事,你后續辦的所有的東西,你確定是有水平的,但是你不能否認你有運氣成分對吧?我本來還想過,奉這個事要是再拖你五年,你成長的說不定還更穩當一點…”
“爸,您要這么說,您現在還沒平反呢…”
“臭小子,這是一碼…額…算了,接著說你今天遇到的案子吧。”白父開始講:“其實這案子很簡單很簡單。外行的人覺得這種高腐、巨人觀什么的很恐怖,很多小說也愛用這些東西來塑造案件難度,其實根本就不是。”
潤了潤嗓子,白父開始給白松講課。
“你其實有時候,也別總站在前面去搞案子,偶爾站在后面,看看老刑警,尤其是一些真正厲害的老刑警是怎么辦案的,對你有好處。老刑警,他們的強項是什么?一個是對人性的把握和理解,第二個是他們有一些特殊的手段,第三個是他們還有特情人員,和一些壞人都有接觸,經常屢建奇功。就這些,你可能到老了你也不行,時代不一樣了。
但是為什么讓你去學?你得學著權衡利弊,你這次的事情,你們馬局…哦不,馬支隊,我們一起還坐著喝過酒,他是個好領導,照顧你,心疼你,怕你扛著事情,其實也對也不對,讓你吃點虧怕什么?
你這沒根沒基的,你下一步難不成還能30歲之前調副處?不可能,馬支隊再欣賞你也不行,別說是他,就是你有你那個柳父的關系,也不行。當然,你要是命好直接能去部里那另說,但是那邊跟這邊也沒關系。
所以,讓你現在扛點事情,不見的是壞事。你這個事看吧,你們馬支隊是對你好,但是還是得讓你自己去悟,他把你留在薊北區,也是給你留機會。人家仁至義盡了,你去作死是你的事情。
不過你再去,就是違反命令去了,破了案沒你的好處,不破案就挨罵。馬支隊也不算救你,是提點你。
要我說,我太了解你了,讓你走,不可能。你啊,要明白更深的東西,馬支隊把孫杰和王亮留在那里是什么意思。
王亮提了副科了,孫杰可沒有,這個事這么多法醫,你遠程想辦法幫忙,讓孫杰出人頭地,寫個論文,下一步孫杰提副科不就簡單了?
再說了,市局是省廳的架子,一個大隊四五個副科一點也不新鮮。
再說搞案子,你那點彎彎繞繞我都明白,就是窮盡證據,推理分析,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點,這是沒錯,我也得承認,這些方面你比你爹強,畢竟你這智商遺傳我的……
可是你也得明白,你這些東西有極限,不是無限的。
極限在哪里?我當然不知道。
客觀線索窮盡了就沒辦法了?去繼續突破死者的家屬、大罐車司機啊,去談,多談,最好是從側面了解、找關系也去談。
比如說大罐車司機,人家不愿意和你聊,那你怎么辦?下詢問手續?那怎么行!你就得去搞定他的老板。至于怎么搞定他的老板,你就得找人脈,硬的不行。柳書員不是人際關系廣嗎?你得利用起來啊!
這些你反而都不用去現場。”
白父不厭其煩地給兒子傳授官場、人際關系之類的事情,白松以前可能聽不懂,現在這么一聽,全明白了。
他這些年也有些膨脹了,不那么謙虛了。
作為兒子,都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而白父一直把白松視為自己的驕傲,讓白松也飄了。這么一聊才明白老爹到底是老爹…
別說現在,一直到白松35歲,需要向老爸請教的東西還多的是!
白松也不想想,他爸當初能抓住奉一泠,把這么大功勞留給兒子,這能算一般人嗎?
“我知道了爸,您說的很有道理,我啊,給王亮打個電話,讓他這些天,多捧一捧岳支隊…”白松說道。
“你小子夠壞的…孺子可教,行了,我放心了,你媽喊我睡覺,我過去了…對了,這毛衣真不錯,我估計這輩子也指望不上你給我買了…”
白玉龍哪是會被忽悠的人,他怎么會不知道這就是欣橋給買的…這種事指望自己的兒子?
呵呵…他了解自己的為人…白玉龍結婚這么多年都沒跟媳婦說句“我愛你”之類的話,買花什么的更是幾乎不可能…就他這個直男基因,兒子能這樣都已經算是基因突變了!
今天是重陽節,白松掛了電話,還是有些覺得自己不懂事,連忙打開某寶,給爸媽買了一千多塊錢的東西,又給父母都買了新款手機,這才放下手機。
好久沒和爸媽這么聊一聊,白松的心情舒暢了很多,弄完這一切,他給王亮、孫杰打了電話,接著又給柳書元打了電話,交流了一番。
最后,都忙完了,他才跟女友聊了起來,一直到十一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