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閉上眼睛,明明眼皮已經灌了鉛一樣,他在房間中到處看著,生怕自己一眨眼的時候,身前就忽然出現了一對散發著血光的眼睛。
可是,并沒有。
直到最后他實在堅持不住,靠在墻上沉沉睡去,房間里也一片死寂,甚至連那兩只蟲子都沒有出來溜達,可能已經跟著絡腮胡子跑掉了吧。
整個夜晚,都只有柴油機那從不停息的噪音,和brody淺淺的鼾聲。
brody是被絡腮胡子的怒吼聲吵醒的,大概這個人并不知道正常人說話是什么樣子吧,他永遠都在紅著臉漲著脖子嘶吼,噴著腥臭的酒味,手里提著一根比brody腿還要粗的棍棒。
配上胡子,他更像是一只大猩猩。
“趕快滾起來,睡得和死豬一樣。”絡腮胡子依舊沒有進來,棍棒當當的敲打著門框,震得耳朵生疼。
brody丟開了被子,十分吃力的扶著墻壁站了起來,因為整宿都靠著墻壁,他的腰背已經麻木了。住過船的人都知道,船身的冰冷,是透過鋼鐵滲進來的,那無盡海水中的寒意。
四肢同樣已經麻了,brody整晚都是懷抱著自己的雙腿,此時站起來,腿里就像爬滿了蟻蟲,啃噬著他的血管和肌肉。
“他媽的,你還沒完了?站在那里等著我把雞腿塞到你嘴里嗎?還是你想先嘗嘗這根棍子?”絡腮胡子已經不耐煩了,罵罵咧咧的。
brody一瘸一拐的向著門口走了過去,還沒等他邁出去,就被絡腮胡子一把扯住了頭發,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瘦弱的身子猛地拉的飛了起來,然后重重的撞在了走廊的墻上。
一個堅硬的東西拍在了他的臉上,嘴里立刻就充滿了鮮血的腥甜味,他的嘴唇被踩破了,那正是絡腮胡子的大靴子。
鞋底甚至比brody的頭還要大,他分明聽到了自己下頜骨都在發出瀕臨破碎的聲響。
“給我機靈點,再慢吞吞的我就踩碎你的腦袋。”絡腮胡子用力碾了兩下后,憤憤的抬起了腳,然后踢了brody一下,“別裝死,趕快給我滾起來。”
“你們看啥呢?是不是也想試試?”遠處,那些孩子們都已經從自己房間里出來了,brody是最后一個,他們聚集在不遠處,正用不知道是同情還是畏懼目光看著這邊。
聽到絡腮胡子的叫罵,所有人連忙轉過了身,再也不敢扭頭看一眼。
brody爬了起來,咳嗽了一下,吐出了一口鮮血。他的臉上被鞋底剮蹭掉了一小塊皮,見絡腮胡子又要抬腳,連忙快跑了幾步,到了孩子們堆里。
那些孩子都躲瘟神一樣,紛紛向兩邊躲開,他們可不想跟著一起倒霉。
絡腮胡子也沒有繼續打他,非常不耐煩的驅趕著這幫孩子向樓梯上走去。沒有人吭聲,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走廊很窄,可是大家都盡力的靠著兩邊的墻,brody身邊空無一人,沒有人愿意靠近他。
經過醫務室的時候,krastsov.依舊躺在那里,兩位醫生已經不在了。旁邊的臺子上,擺放著成堆的沾滿血污的繃帶,也不知道昨晚醫生究竟對他做了什么。
聽到大家經過的腳步聲,krastsov.緩緩睜開眼睛,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你會沒事的。”不知道為什么,brody忍不住用嘴型說了這么一句話,可能krastsov.真的非常討厭,但是對于brody來說,他已經是和自己相處最久的人之一了。
krastsov.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有沒有看懂。
后邊絡腮胡子已經跟了上來,brody趕緊跑開了,和大家一起向著船艙的上方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