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午時剛過,署衙就在門口貼出公告:
城主府案兇手落網,即將受審。
整個黟城都沸騰了。
就連剛剛從街上遛了一圈回來的劉老太婆,也激動得對著家里的小啞巴碎碎念叨,仿佛自己聽見的是千真萬確的第一手消息。
緊接著,劉詮也回來了,對自己的老娘道:“兇手一共五人,三個戰死,一個燒死,幸好還留下一個活口。”
“幸好,幸好,我們今后不用再提心吊膽了。”劉老太婆撫了撫心口,“詮兒你也參加了圍剿吧?”
“不曾。”劉詮苦笑一聲,“我身上傷未好全,行動不利索,沒能撈到這次功勞。”
老太婆未免可惜。
劉詮卻道:“那幾名黑衣人實力高強,光靠城守軍未必能留得下他們。幸好署尹大人求來了安撫使手下的精銳參剿,這才能夠一網打盡。不過安撫使這回也折了二十來人,若論功勞,他要占去大頭。”
老太婆大吃一驚:“你們二三百人去抓五個人,還死了二十多個?”
“死了三十七人,傷十八人。”劉詮搖頭,“這幾人難對付得緊,尤其首領。”
男孩就在一旁,邊聽邊幫老太婆剝豆子,面不改色。
一盤剝完,他就放進廚房。劉詮也跟進來了,悄聲問他:“你昨晚又出去了?”這孩子原是乞丐,性子散漫,跟野貓似的,不像普通孩童那么著家。
男孩并不遮掩,反而沖他一笑。
他笑得那么坦蕩,劉詮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后要注意安全,幸好兇犯已經落網。”
聽出他的關心,男孩的笑容微黯。
這一頓午飯是等到劉詮回來才開的,也接近未時末了,不過三人都吃得很盡興。
飯后,劉詮又出去了,老太婆要小睡片刻,男孩則回到廂房收拾東西。
他身無長物,除了一個背簍和一只貓,沒有什么可以帶走的了。
不過清點隨身財物時,他就對著布囊里的錢發呆。
這里面有幾塊散碎銀子,還有三片金葉子。就一個叫花子而言,這實打實是一筆巨款。
可問題在于——
最大的那塊碎銀不見了!
這些天根本沒人近他的身,何況那塊碎銀子昨晚他還見到過,足足有二兩呢。
男孩立刻轉身,瞪著矮幾上的白貓。
它正在清理爪子,專心致志,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就像一只真正的貓。
男孩將碎銀子全攤到它面前,拿手指了指。
貓兒不為所動。
他一把揪住了白貓的尾巴。
毛茸茸地,不僅手感好,還有兩分暖熱。
貓兒吃了一驚,一巴掌揮了過來。尖利的爪子彈出,像五把小小的匕首。
敢碰她,誰借給他的膽子?哪怕她現在是只貓都不行!
男孩卻已經松開手。他不知掏空過多少人的口袋,縮手比伸手還快,動作迅快輕巧,貓兒這一下居然生就沒抓著。
他重新敲了敲桌子,力道放得很重。千歲看清他想問的是:銀子呢?
她哼了一聲,貓尾巴在桌上掃來掃去:“花掉啦。昨晚你吃了什么,自個兒不記得嗎?”
男孩立刻想起鋪在提花緞上的那一頓好菜,尤其是香噴噴的大蹄膀,直到現在還回味無窮。可是——
她這是花他的錢來“獎賞”他么?
他謝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