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夠。
男孩咬了咬牙,忽然從皮囊里抓出兩把銅板,向著四面揮灑出去!
天上掉錢了。
周邊行人立刻彎腰低頭去揀,如同路中間的石頭,擋住了后面趕來的追兵。
那幾人一時越不過喧嚷吵鬧的人群,只能看著男孩順利轉過馬頭,輕快往城門而去。
“攔住他!”眼看小賊離城門只有一步之遙,這幾人再顧不上私心,只得放聲嘶喊,“他是官署通緝犯,快攔下他!”
男孩聞聲提速。
驟聽吶喊,城門守衛一怔,定睛看去,馬上的騎士竟然還不到十歲。
這么小的孩子,會是通緝犯?
這念頭一閃而過,他們出來阻攔的動作就慢了半拍。
城門將關而未關,城守將攔而未攔,男孩用力一磕馬腹,這一人一騎就飛也似地沖過關卡,如同離弦之箭。
他從眾人視野里消失時,城門揚起的塵埃還未落定。
……
黟城的頭號通緝犯、那個八歲的啞巴疑似出現在平谷縣!
安撫使的手下正在平谷官署,于是這消息一眨眼就由迅鷹送往黟城。
天上飛的,終歸比地上跑的要快得多。所以僅僅過了個把時辰,安撫使沈顧就接到了傳書。
“小通緝犯”騎馬逃出城去,滿大街都是目擊者,指認那是個生面孔;甚至平谷縣德高望重的鄉紳黃老太爺也親自出來作證,說那小鬼是啞巴,看年紀不會超過十歲。
既然是王廷欽拿的要犯,平谷縣已經派人追了上去。
安撫使正在剝一只橘子,接過傳書只看了兩眼,就騰地站了起來:“備馬!”
他的馬是寶駒,就算從這里趕去平谷縣也要不了多少時間。何況飛訊上已經標明了小賊奔逃的方向乃是往東南而去,他現在動身,很快就能與追兵匯合作一處。
一個稚齡童子居然避過了沿路上的圍追堵截,悄悄抵達了平谷縣。沈顧一邊率眾飛奔,一邊沉吟,莫不是他身懷寶物之功?
不,不對,那可談不上“悄悄”。這小鬼先前既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躲過官兵追捕,為什么不悶聲離開,反倒在逃出平谷縣之前還要當街行搶?
光天化日之下,那可有上百目擊證人。
就好像他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行蹤。
沈顧皺了皺眉。對方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從前又以行乞為生,能有這種見識、這種本事?
能有這種心機?
他是不是想太多了?沈顧吁了口氣,心里有兩分煩躁。北面還有軍機大事,等著他去處理。他在黟城已經耽擱了太久。
……
出了縣城往東南走,就是毒牙山的方向了。
太陽漸漸高升,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越多。吳老八卻覺得自己的座騎有些不對勁。
這馬兒被牽出客棧的馬廄時還精神奕奕,這會兒卻越跑越慢,像是腿腳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