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不料他提出的是這個問題,臉上露出愕然,想了想才道:“一個多月了吧?”
“時間已經不短。”馬紅岳看了楊衡西一眼,“沒有發現過任何異常?”
燕三郎知道這問題不好回答,當下作沉思狀,好一會兒才面露疑色:“沒有吧……三掌柜指的是什么?”
他回答得猶猶豫豫,馬紅岳反而欣慰,知道燕三郎不是故意敷衍他。“那宅子的來歷,我聽說你早知道了。”
“聽街坊們談起。”燕三郎撓了撓腦袋,“在賬房里也聽見不止一次了。”賬房先生們多半都是本地人,平時東拉西扯,什么話帶不出來?
馬紅岳也知道這一點,輕咳一聲:“三郎獨居于此,從不心慌?”
“我也是修行者。”燕三郎先是肅然,然后嘿嘿一笑,“再說這么幾個月下來,真未見有甚鬼物作祟,反倒吃著了房租的實惠。”
“那就好。”馬紅岳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
燕三郎見過許多回,知道馬紅岳心里有算盤時才會做出這個動作,當下不動聲色等著。
果然這位三掌柜輕咳一聲:“關于那名死者,你了解多少?”
“只知道他叫劉一召。”燕三郎如實回答,“好像是個短打客,其他的不清楚。”
“不是短打客。”馬紅岳居然給他親自端來一盞茶。燕三郎連忙接了,知道兩位東家后頭的訴求大概是很重要了,“劉一召來自鴻雁飛書,不在衡西商會領月錢,但他擅長打探消息,并向各方出售情報。”
楊衡西在一邊有點不耐煩:“他是個情報掮客。”
燕三郎哦了一聲,看起來似懂非懂。
馬紅岳即向他解釋道:“商場如戰場,你也知道商會之間常有比拼摩擦。掌握對手情報越多的、了解市場行情越多的,在商戰當中勝出的幾率才大一點。”
燕三郎頓時想起了衡西商會和鴻遠商會之間的比拼。馬紅岳說話可真客氣,那是用區區“摩擦”兩個字可以概括的么?
“這種情況下,我們偶爾就會從這些情報掮客手里,買些有用的消息。”馬紅岳停頓一下,說出了重點,“因為交易需要,劉一召時常會在某地住上一小段時間。半年前他到柳沛,就是打算賣給我一個重要情報。”
燕三郎聽得入神,脫口而出:“是什么?”
楊衡西瞇了瞇眼,馬紅岳也輕咳一聲:“這便是商業機密了,不便對你明言。”大人就問不出這種話。眼前這個畢竟還是孩子,心直口快。大東家沒跟孩子打過交道,馬紅岳有兩個兒子,現在孫子也快出來了,他知道十歲孩子談吐,哪會有那許多顧忌?哪怕燕三郎看著比同齡人老成些。
“再說,我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劉一召還未將情報送到我們手里,他就死了。”馬紅岳嘆了口氣,“如果當年我不曾湊巧外出,劉一召的情報就可以直接遞到我手中。結果他留在柳沛,沒等到我回來,倒先等來了他的死期。”
燕三郎“啊”了一聲,心里卻明白,原來劉一召果然是給衡西商會送情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