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豪漢子突然一指燕三:“從他身上傳來。”
這聲音其實并不比踩斷一根樹枝來得響亮,只是林地太安靜,四人耳力又佳,才顯得它格外突兀。
燕三郎已經聽出聲音的主人是誰,目光微微閃爍,緊接著就是一夾馬腹,回身往林地里奔逃,同時居然不忘反手將白貓塞回書箱里。
這三人想都不想,徑直追了上去。這男孩只身一人行走郊野,又被人重金緝拿,按道理說必有不凡之處,可在他們看來,燕三郎縱有修為亦是低弱,不足為害,因此放心大膽追去。
這三人原本就呈品字形將他圍在中間,他奪路而逃,離其中那個粗豪漢子的距離反而更近,后者拔出腰間一副紫金銅錘,照著燕三郎胯下的馬兒兜頭砸去!
重金緝拿燕三郎者有要求,必務要抓活的,所以他也不傷男孩性命,只想把他逃命的工具繳了。
燕三郎往回一帶馬頭,避過這風聲呼呼的致命一擊。趁著對方招式用老,男孩手中烏光微閃,怨木劍自下而上朝粗豪大漢反撩而去,直取手腕,竟然兼顧了快、準、狠。
他從衡西商會那里拿走《虎撲》劍術就仔細研讀,一天也不肯浪費,但有疑難就抓著千歲解惑。千歲不勝其煩,可是燕三郎從來堅定,她最后往往是拗不過他,為了圖個耳根清靜還是解釋給他聽了。
這么幾天下來,最基礎的幾式劍訣被他練得有模有樣,值此大難臨頭之際,他毫不猶豫用了出來。
這大漢見他反擊凌厲,不由得嚇了一跳,但匆匆一瞥就看出男孩耍的不過是把墨綠色的木劍,周身一點光華也沒有,長度也不到三尺,甚至沒有一點神兵的戾氣,說像玩具還多過像武器,不由得好笑。
但他還是本能地一縮手,哪知燕三郎速度突又加快,那動作就如虎崽伸爪去拍打玩具,一觸即收,甚至看不出威脅。
可是大漢緊接著手上一涼、一痛,鮮血狂涌而出——
燕三郎劍尖陡然暴漲,落下之前憑空變長一尺,剛好削下他尾指!
大漢吃痛怒吼,下意識按住自己手掌,燕三郎逮著這個空隙,策馬從他身邊躍過。另外兩人撲到時,他已經脫出了三人包圍圈,飛快往林中去了。
“老二,你去追!”文士對另一人下令,回身看粗豪漢子傷情,“老三,如何了?”
“那小鬼……劍上有古怪!”粗豪漢子痛得眼角不停抽搐。文士抓起他的手一看,當即吃了一驚。
三弟被斷去半指,原該血流如注,然而就這么會兒功夫,鮮血已經止住。可這不是好事,因為傷口附近的肌肉正在萎縮,三十歲壯年男子的手本該是肌膚飽滿、氣血充盈,可這會兒手背泛白,表皮凹陷下去,就像有根吸管埋在膚下,正在將血肉吸干。
粗豪漢子痛得滿額大汗,吃力道:“我經脈當中,有物亂躥!”
其實不須他說,皮膚一旦凹陷,文士就可以清晰看到他皮膚底下的青筋一鼓一鼓,像是有老鼠鉆來躥去。這東西順著漢子的經脈向上拱,速度不快,但萬一入侵肺腑可就是一件麻煩事。
“忍著,我去抓他弄來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