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蟹又沒有刺。”燕三郎頭一次嘗到這樣的人間美味,忙得停不下嘴。
白貓幽幽道:“你看我的手,剝蟹有你利索嗎?”
她是只貓,吃東西還用“剝”?可是燕三郎對上她的目光,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就慢了。
他擦了擦嘴,伸手抓過一只湖蟹,認命地幫她拆了起來。
他拆一塊,喂一塊。貓兒吃得舒服了,快活地瞇起了眼。
嗯,躺在漂亮的大宅子里,有專人伺候著吃喝玩耍,這才是她想要的幸福生活啊。
不過眼下兩人還有一樁小麻煩要解決。
貓的食量不大,千歲雖然號稱自己能吃八只,但實際上燕三郎只幫她拆了兩只大蟹,貓兒肚皮就滾圓起來,再也吞不下了。
看她開始抬爪子給自己洗臉,燕三郎干脆將剩下的蟹都拆出了蟹黃和蟹肉,準備留起來做芙蓉炒蛋,再洗鍋擦桌。
千歲看他忙進忙出,感嘆道:“這宅子里需要幾個下人了。”倒不是她心疼燕三郎做事,而是一個人打理宅子效率太過低下。“你今后要專注修行,別花太多時間在瑣事上。”
瑣事,是指幫她拆蟹嗎?燕三郎嘴皮子動了動,這話還是沒問出口。
一個下午,燕三郎都在看書做功課,到了晚上就架起木桶,藥浴行功。
子時不到,他就收拾完畢,躺下安寢了。
最后一盞油燈被吹滅,整個春深堂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很快,燕三郎的呼吸越發悠長,顯然是沉浸在美夢當中。
晚風吹拂,樹影在園中的假山上一陣亂顫,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又過了一個時辰。
風聲依舊,可是假山西南角的婆娑樹影忽然動了。
若有人這時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那是假山里面鉆出的幾團黑影。它們都只有人手臂長短,躲在一塊隆起的湖石后方,透過石頭上的孔洞向著二樓打量。
有個黑影口吐人言:“這小子才幾歲,居然也是個異士,但看起來不怎么厲害。”
另外一個黑影緊挨著它:“你想作甚?”
“妹妹,去試試他的斤兩。”先前的黑影惡狠狠道,“給他點顏色瞧瞧。”
它妹妹有些猶疑:“這男娃有點古怪,他敢一個人住進這里,方才我透過窗戶,看見他居然在木桶底下加柴升火煮自己呢。”
“沒成年的小鬼能厲害到哪里去?先前那戶人家請來的異士,不也被我們嚇跑了么?”
“那是天師。”
先前的黑影不耐煩了,“你不敢去,我去!”
它順著假山正要往二樓跑,突然前方一股大力傳來,將它逕直撞了個跟頭,順著假山步道滾出兩尺。
它爬起來定睛一看,不由得心虛了:“老爹?”
眼前佇著一團黑影,比它們體型更大,聲音有些嘶啞:“臭小子想死么,還敢慫恿你弟弟妹妹一起出來!”
兒子被它罵得一縮頭,討好道:“新來住客侵占我們園子,我去將他趕跑,別惹老爹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