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得。”形狀再奇怪的石頭,絲芽也見過。夕眠大沼澤里就是多水,多石,多泥沼。
進了門廳,暖爐上的熱水正好煮沸了,燕三郎親自動手,給三個人形生物各自沖泡一碗熱騰騰的藕粉,還加了一點糖桂花。
這是千歲的大愛,據說是用東蓮塘今年的新藕磨制,價格比別家要貴上一倍,味道卻要好上一籌不止,清醇開胃。
眼前這位非人,常規待客的茶水或許更不受待見吧?
絲芽見千歲和燕三郎都喝了,這才揀起銀匙,小心翼翼舀了一口進嘴,嚼了嚼。
夕眠沼澤里當然不會有這個,鮫人甚至不吃熱食。
千歲順口問了句:“覺得怎樣?”
“味道真奇怪,是甜的。”絲芽咂了咂嘴。它還是能分辨出甜味,樹上的蜂巢時常能析出蜜糖,鮫人也很喜歡。“但是這個——”她指了指琥珀色、顫悠悠的藕粉,
“吃起來有點兒像軟角牛的黏液……”
千歲口中的藕粉險些噴出來。燕三郎倒是不受影響,很淡定地將剩下的藕粉喝完。
食物寶貴,他可不會浪費。
黃大又在一邊解釋道:“在夕眠大沼澤,我們稱蛞蝓為軟角牛。”
“閉嘴。”千歲火大,叱他一聲,轉首對絲芽道,“行了,現在來說說,瘟神怎會從夕眠沼澤溜出來?”
絲芽不答反問:“你們對瘟神了解多少?”
燕三郎沒聽過這個詞,但可以顧名思義:“是由疫疾衍生出的邪祟?”
“是,當今知道瘟神存在的人已經不多,即使是我們沼鮫。”絲芽的蛇尾不自覺拍了拍冰面,“在上古紀,世間常有洪水,水退以后即有大疫橫行。人敬畏之,祭拜瘟神求其遠離。結果積攢的愿力太多,居然真在天地之中催生出瘟神這種邪靈。”
信則有。燕三郎點了點頭。他在書上讀到,人的香火愿力寄托去不存在的物事身上,如果足夠旺盛,又是眾念聚合,偶然間竟然真能令它無中生有。
這種事兒有個專有名詞,稱為“愿靈”。
“后來人又發現,通過祈求瘟神可以降災于自己的對手、敵人,于是磕拜邪靈的風氣日盛,它的力量也隨著香火與日俱增,終于爆發開來。”絲芽聳了聳肩,“聽說那時候死掉了很多很多生物,這幾個月的災情與它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好在這種無差別的傷害一定會招徠鎮壓。最后鮫人幫助人類當中的強者將瘟神封印起來,鎮壓在大沼澤的純凈泉眼當中,由鮫人看管。”
“那它為何跑出來了?”
“時間太久,封印漸失效力。并且泉心石也被偷走,泉水的凈化之力銳減。再有就是——”絲芽猶豫一下,才道,“瘟神雖然厲害,卻不能自主行動,它需要寄體。”
燕三郎心思細膩,一下就明白了:“有人將它帶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