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相處下來,燕三郎知道他人極聰明,擅長舉一反三,記性又好,這大概是連容生選他為弟子的原因罷,不過羅應亭性子活潑好玩鬧,沒讀書前聽說是家鄉一霸,遇上這次瘟疫橫行才知世事無情,從此洗心革面安心就學。
燕三郎不像涂云山那樣謙虛,只對連容生道:“師尊和師兄遠赴疫區必定驚險,給我們說一說罷?”
兩個小徒弟都是好事的年紀,再說這趟賑災又是連容生的得意之事,燕三郎就是不問,他也要拿出來講的,于是當下就道:“這次大疫已經持續四月有余,千食國死去人數超過了二十八萬,全國崩潰,只能靠八方支援。各國都派名醫和異士前來,結果發現過往救治疫情的方子起效甚微,病患就算今晨稍有好轉,夜里也突然急轉直下,就仿佛那疫疾會自行變化。”
燕三郎目光微動。聽過鮫人的論述以后,他也知道連容生恰好說中了疫疾難治的根本問題:它會變化,有極強的抗藥性。
只要瘟神還在疫區游蕩,想治好幾乎是不可能的。
現在疫情被控制住,是不是反證了絲芽的話:瘟神已經離開了千食國?
羅應亭聽得入神,緊接著問:“涂師兄,你家制出來的藥又是怎么對付它的?”
涂云山笑了笑:“這次瘟疫是從夕眠大沼澤里蔓延開的,那里頭的生物,包括鮫人族也難以幸免,都被感染。但有一種動物在災后的夕眠大沼澤南部依舊活躍,并未受到感染。我們收集這種東西,仔細研究。”
“什么東西?”
“一種沼鼠。”涂云山從堂后提出一只籠子,里面關著一只灰老鼠,看樣子和普通的老鼠并沒有什么區別,就是個頭很大,爪子也寬,看來特別適應沼澤生活。
它一出場就吱吱叫了兩聲,又撞了下籠子,看起來格外生猛。在一邊旁聽的連萱忍不住面現懼色,一下抓住了涂云山的手。
這東西真是女孩噩夢里的主角!
涂云山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旋即抽手。
有恩師在場呢,他可不能光明正大占人家孫女的便宜。
原本趴在桌上打盹的白貓也嚇得一個激靈,渾身炸毛。
燕三郎背對著她卻若有所感,悄悄挪動一步,擋在貓和沼鼠之間,隔斷了她的視線。
“我們把它放在病患身邊兩日兩夜,它不被感染。后來把病患用過的食物喂給它吃,它同樣沒事。”涂云山介紹道,“后來我們發現,沼鼠之血可以對抗疫疾,然而活人口服無效。”人的胃是有消化功能的,吃下去的東西會先被分解。
解藥找到了,卻不能吃,也是夠糟心的。燕三郎全神貫注:“那要如何是好?”
“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進入人身。”涂云山點了點自己胳膊,“在血液里面直接起作用。”
燕三郎聞言抬頭:“人血都不可混用,何況鼠類的血進入人身?”
涂云山微微吃驚:“原來小師弟還精通醫理!”
燕三郎立刻否認:“哪里精通?只是曾聽老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