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幾十丈,黃二實是忍不住好奇:“干嘛搶人家的錢,是打算加餐嗎?”
妹妹這主意真不錯。“當然……”
黃大后面兩個“不是”還沒說出來,岸邊就傳來了一陣陣笑聲,雖是女聲,卻中氣十足。兩人回頭,望見那里有三名身形窈窕的貴女笑得前仰后合,真正叫做花枝亂顫。她們背對著黃大,他只看見三個后腦勺。
但在她們身前三、四丈開外,幾個男子一臉懵圈,似是被她們笑得不明所以。
為首的男子面露不快,不知說了句什么,就掉轉馬頭一路小跑往北去了。
十幾息后,河畔的貴女才停下笑聲。
緊接著,是七八丈外的其他路人大笑了。
兩只黃鼠狼面面相覷,黃二干巴巴道:“風、風把霧汽吹上岸了!”
霧汽被吹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大笑。
這回換作黃大扯了扯她的袖子:“走,快走!”
做賊心得第一條,盡快離開作案現場!
兄妹溜之大吉,留下身后人笑聲震天。
……
走回主街上,黃二兀自不放心:“那些人不會有事吧?”
“不會,沒看我招來的風已經將濃霧吹散了嗎?那效力也會大減。”黃大分析得合情合理,然后大手一揮,“別怕,除死無大事。”
“……”所以她今天為什么幫兄長整人搶錢,是被豬油蒙了心嗎?“喂,你去哪里?”
黃大并沒有直接出城,而是腳步不停走向街尾。那里鋪子少,人也少。黃二看他最后走進去的地方,居然是先前兩人還笑話不已的壽材鋪子,哦不對,現在是燈籠鋪了。
……
趙豐已將地痞們翻倒的物料重新扶起,擺放整齊,但有一盒顏料傾灑,將他剛繪好的花鳥屏畫給打污了。
趙豐嘆了口氣。
店開沒幾天,生意出奇地差,再有半個月就到上巳燈會了,他都想不通為何如此。
除了店租,開店時又交給官家一筆錢,算下來每天一睜眼就有二十五文的成本。好不容今天賣掉幾盞小花燈,方才幾個地痞又上門索要“敬錢”,他壯著膽子爭辯了幾句,對方就動手打砸了。
這分明是欺負外鄉人,趙豐知道,可他也沒法子,還得老實交錢。
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他算什么龍?一個無恁無恃的外鄉客而已,跟人硬杠的結果,多半就是被打一頓然后再被搶錢。
等這幫人走掉,他手里就剩六個銅板。
看來,今天也只能啃饃饃了。
不過他最后一次彎腰時,望見靠墻的桌腳底下墊著一本書。書竟然厚達兩寸有余,表皮已經褪色,辨不出原來的顏色,只知不是時下通行的藍皮,冊頁也已發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