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怨他晦氣引來了兇煞,否則恁多年出租商鋪,為何從來沒有遭遇縱火?
不過她孫子還記得趙豐店里的花燈漂亮,看別家的都不中意,吵著奶奶非要他的不可。房東一連幾天被鬧得頭都大了,不得不厚著臉皮上門來買。
趙豐對祖孫倆非常和氣,擺出最漂亮的幾盞燈籠任挑任揀,又取糖果蜜餞給孩子吃。見他的確不存芥蒂,舊房東原本繃起的架子很快也松懈了。她原本就是閑不下嘴的性子,趁著孫兒揀燈,她和趙豐嘮了幾句,從問他怎么盤下這間鋪子、生意好壞一直聊到舊鋪重建。
“對了,聽說今晚給上巳節燈會點燈的,是那位少年將軍。”
趙豐一怔:“風立晚?”
“你怎么直呼其名?”舊房東奇怪地瞥他一眼,“咦,風將軍是這個名字么?”
趙豐有點心事,順口道:“前些日子見過他,就是這個名字沒錯了。”
“往年都請城里的名流來亮燈,有兩年還請來特別有名的連夫子,據說他給好多皇親國戚都上過課授過學,今年是這位小將軍了。”舊房東兀自憧憬,“也不知他打算怎樣亮燈。”
趙豐笑臉以對,心里卻想著其他念頭,也不管她絮絮叨叨都說了什么,反正點頭微笑就可以了。
直至他聽見她的抱怨:“你說我這鞋都訂了五天,丁大妹子也不回來,我原本尋思……”
丁?趙豐一下回了神,出聲打斷她的話:“等下,您說誰沒回來?”
“丁妹子啊。”舊房東唉了一聲,“她在我我鋪子對面開了個履店啊,你也認得的。”
“她還沒回去?”趙豐明明記得丁嫂三四天前去過一趟風府,做個測量才花多少時間,怎可能這些天都不回家?
“沒呢。我那……”
趙豐再次打斷了她:“胖丁也沒回去?”
舊房東說話被強行掐斷兩回,胸腔憋得難受,瞪他一眼就竹筒倒豆子了:“沒呢沒呢,這幾天店門緊閉,我去敲門好幾回了,后堂也沒起煙沒做飯,那母子倆是都不在。你說這倆能跑去哪里?我給孫兒訂的鞋,前天就該取了。這節日過完小孩還穿不上新鞋,我可不打算給錢!”
趙豐下意識點頭附和她,心中越覺古怪:這對母子是離開風府以后失蹤了,還是說……?
這一整天,客人絡繹不絕。
趙豐只有一只手,哪怕不吃不睡也編不出那么多燈籠。其實店里過半燈籠都從別家進貨,他自己親手所造的,價格還要再高出三成左右。可即便是這樣定價,他的手造燈籠也基本賣罄,幾個沒買著的客人心有不甘,多貼一倍的價格請他現做。
在他忙得像個陀螺、恨不得多生兩只手的時候,黃大來幫忙了,還帶來了黃二。
趙豐奇道:“今晚不用護著你家小主人出門么?”
“不用,我老爹隨侍在旁呢。”黃大樂呵呵道,“小主人猜到你要忙得焦頭爛額,差我們來這里幫忙。”
“石小公子真是好人。”趙豐感激道,“我這里有盞小燈,麻煩你轉交給他。”說罷,從后堂取了一盞燈出來。
黃大一看就樂了:“這燈好,造得和女主人一模……哎喲!”話未說完,被自家妹子一記肘擊打在肋下,疼得險些兒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