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到了離別的悲苦,山高水長,今后不知何年再見了。
白貓的尾巴在椅腳上勾呀勾:“等風靈昭抵達梁都,你可以寫信問問她沈顧的近況。”
說起來沈顧也算是梁國太后的娘家人,曾任安撫使,北上黟城尋找木鈴鐺,并且擔負著調集北軍的重任,后來在追捕燕三郎途中與山匪激戰,掉了只手臂。是以千歲的聲音里滿滿都是惡意:“也不知道他的手臂,長出來沒有呢?”
在這之后,春明城又渡過了風平浪靜的一段時日,然后就入了秋,萬木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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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堂的園子里栽滿花樹,每天黃大黃二兄妹早晚都要打掃一遍,否則落葉能將石徑鋪滿。
連著下了七天的秋雨之后,天氣終于在白露這一天放晴了。
白貓趴在石桌上曬著久違的太陽,燕三郎背靠著桂樹,大管家黃鶴替他量身高。
黃鶴在樹皮劃下一刀做記號,才笑瞇瞇道:“千歲大人快看,這才過了兩個月,小主人又長高了。”
上下兩道劃痕之間有點距離了,燕三郎也很滿意。白貓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不屑地掃過一眼:“還是個小矮子。”
黃鶴的笑容頓時有些尷尬。其實燕三郎在黟城行乞時三餐不繼,比同齡孩子瘦小,九歲看起來也只有七八歲;揀得木鈴鐺后,尤其在千歲指導下開始修行以來,食物充足又講究營養,每日都用珍貴藥物洗浴,并且保持長期大量的修行鍛煉,因此這兩年半來個頭拔高很快,如今已經接近五尺了(一米五),放在同齡人當中就算不出挑,但也絕不拖后腿。“以小主人的骨架,后發可待。”
千歲懶洋洋道:“說不定一輩子就是個小矮子。”
燕三郎走過來一陣捋,把她身上的白毛都翻亂了,接著伸指去撓貓肚皮。
手感真好吖。
“蛤?想死嗎?”白貓大怒,給了他正正反反幾個耳括子。
她就恨自己為什么心軟,不然兩爪子下去就能給他一個破相套餐,還能免費升級成毀容。
玩鬧一陣,貓兒跳上桂花樹,再不讓他胡鬧,燕三郎就開始練劍了。
他此時習虎撲之術已有小成,手里執一把包頭木劍,黃大則現出真身,給他當對手喂招。
黃大撲擊的速度之快還在乃父之上,旁人往往只見到一點殘影,眼力再好一些的,勉強能辨出是黃色。
而此時的燕三郎,已經基本能夠看清他的身形,并且預判他的行動,幾次遞出木劍,都截斷了黃大的后路。
他磨練的是對敵致勝的本事,自然不會拘泥于招式本身,第三度提起真力,眼看就要拍中黃大。
也就在這時,他執劍的右臂肌肉突突兩下,一下緊繃。原本還算聽話的真力小龍毫無預兆地造反了,頭一個舉動就是逆行!
燕三郎的劍尖一下擊歪,直接拍在老桂樹上。劍頭雖然無鋒,力量卻大得驚人,“咔”一聲將桂樹攔腰拍斷!
堪堪躲開一擊的黃大嚇了一跳。這一下要是打在他身上,即便他有道行護身,也至少要斷掉兩根肋骨吧?
白貓原本趴在樹上,神態悠閑,燕三郎將她存身的桂樹劈斷,貓兒喵喵兩聲,從咔嚓倒下的樹冠上跳回桌面。
她也吃了一驚,但沒有開罵,因為燕三郎已經撇了劍,左手按著自己右臂,面露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