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那就端上來,盡快。”
伙計應了,果然去廚房里轉了一圈,就飛快地端了兩只暗紅色的醬雞腿上來。
看色澤倒是不錯,但孩子嗅了嗅,臉上立刻陰轉多云。
這里官道上的旅棧既是驛站,給官家養馬,也做一般的旅客生意。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可能有客人到來,所以后廚里吊著一口鹵鍋,豬牛羊雞都是一鍋子鹵好,有人點就下刀子切,沒人點就從早晨燒到晚上。
可想而知,這兩只雞腿上可不止有雞腿的氣味兒。孩子只聞了一下,就把盤子推出去老遠:“不要這個,要那個!”依舊伸手指著燕三郎的桌子。
“乖孫兒,你嘗一口,這個也好吃。”伍夫人哄著孫子來,一邊把盤子推回他面前,“就一口,好不好?”
“不要!”
“就一口。”她說著,要去拿雞腿喂孫子。哪知男孩用力一撥——
“咣啷”一聲脆響,盤子摔落在地,碎了。
眾人當即轉頭望來。
“我要吃那個!”男孩鼓著腮幫子,一字一句、清晰無誤地表達了自己堅定的信念。
“好,好。”伍夫人招來伙計往地上一指,讓他收拾善后,自己往燕三郎這一桌走了過來,笑瞇瞇道,“小哥兒啊,我跟你買只燒雞好不好?”
燕三郎還未答話,身邊的書箱蓋自行打開,白貓跳了出來,在長椅上踱開兩步,俯肩弓背伸了個懶腰,順便收獲眾人奇異的目光。
覺得驚訝的都是店里的散客,至于商隊里的人,他們跟了一路,早就見怪不怪。
有錢人,誰還沒點怪癖?
千歲原本在箱子里睡得正香,被摔盤子的刺耳聲音吵醒,于是打算出來吃午飯。
才剛露面,她就聽見伍夫人的詢問,當即拒絕道:“不好,跟她說不好!”千歲大人的燒雞,也容別人染指?
燕三郎搖了搖頭:“那是芊芊的午飯。”
他一手撫著白貓,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芊芊”是誰了。
伍夫人臉上也有點掛不住,自己大孫子多嬌氣啊,怎么能跟一只貓搶東西吃?她下意識轉頭看向孫子,發現他眼神直勾勾盯著這里,但沒有哭鬧,當即松了一口氣,訕笑道:“那真不好意思。”
燕三郎搖頭:“無妨。”
她走回去時,他就要了個小碗放到桌上,注上熱茶,又兌點涼水,上手試了試,直到茶水微暖,才摸了摸貓腦袋:“可以喝了。”
白貓一下跳到桌面,一點一點喝茶。
貓舌比人舌更靈敏,受不得燙。再說這些事兒燕三郎已經做得駕輕就熟,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貓兒當然更是旁若無人。那一身雪毛蓬盈,臉蛋豐逸干凈,兩只異色的鴛鴦眼兒又圓又大,就連伸出來喝水的貓舌也是粉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