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這才發現,桌上放著一朵花,金燦燦地,可以媲美這時的陽光。
他揀起來輕嗅兩下,嗯,沒有香氣。耳畔傳來千歲的聲音:“有人說,這花很純粹,只用美貌示人就好,不須借助其他手段。”
“誰說的?”這話也忒古怪了。
貓兒沒回頭,只有垂下來的尾巴尖輕輕拍打窗臺。
燕三郎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來她的下文,還以為她不打算回答了。
太陽落山的那一刻,千歲卻輕輕道:“靖國女皇。”
這個名字,燕三郎還是很有印象的。玉桂堂大獲成功的戲目《紅顏碎》,講述的就是靖國女皇生命最后一程的故事;后來他在連容生塾里上學,夫子抓功課抓得很嚴,這些歷史掌故現在更是必考的課目。
所以他知道,那也是個驚才絕艷的人物,可惜壯志難酬。
“靖國女皇喜歡針胎花?”
貓兒喵嗚跳下窗臺,在燕三郎的褲腿上依戀地蹭了兩下。他低頭看一眼,就知道這么愛巴結主人的白貓已經是本色演出了。
他摸了摸貓腦袋,聽到倚在窗邊的紅衣女郎嗯了一聲:“她喜歡極了。所以靖國皇宮到處都栽種針胎花,其中的金色針胎花更是特別培育的變種,除了王宮里,別處都不會有。”
“別處都不會有?”燕三郎看了看手上的金花,“那這朵?”這朵金花就是千歲從紅磨谷采摘下來的,此花失了生命力就會褪色。如果別處都不會有,紅磨谷的金花從哪里來?
“誰知道呢?”千歲悠悠道,“或許在那之后,金色針胎花也流入民間了呢。”
夕陽下山,光線一下黯淡。她倚在窗邊,側顏被勾勒出孤冷的線條。燕三郎看著她,終忍不住問出那個問題:“她是木鈴鐺的前一任主人么?”
靖國女皇的去世時間,和千歲被封印的時間好似差不多?如果千歲跟隨的上一任鈴鐺主人是靖國女皇,也難怪她看不上黟城的乞丐了。
千歲倚著不動,眼珠子轉了過來:“你猜?”
燕三郎老老實實道:“不知道。”
千歲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再仔細猜猜。”
燕三郎不猜了,換好衣服,拉開房門往外走。
“去哪兒?”
“吃飯。”他自回旅棧以后,水米還未打牙呢。
這小子,生氣了?千歲撫著下巴,笑瞇瞇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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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郎的異常并沒有持續很久,或者說,他根本不曾流露出生氣的模樣,無論千歲怎么逗他。
真沒勁,她想,怎可能有個人兩年多都不曾真正發過脾氣?尤其在他這個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