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的臉色也不好看,不假思索抓起燕三郎跳上樹梢,流星趕月般往東奔去。
底下人潮洶涌,她在樹尖行走,這等人仰馬翻之際,誰也沒心思抬頭往上看,自然發現不了她的行蹤。
燕三郎分得清輕重緩急,這時倒是沒多大意見。
越往東走,火光越發明亮。只用了幾十息的功夫,她就趕到了著火的花林。
火勢熊熊,至少燒著了十畝,并且還有往外擴散的趨勢。紅磨村人見花樹著火,就仿佛見到自己命根子著火,二話不說沖上來撲救,卻被有備而來的官兵拼命攔下。
底下場面極度混亂,著火的花林,混戰的人群……
“見鬼了!”千歲立在枝頭,恨恨罵了一句,“哪一個是周家的庫房!”
村子東邊地氣陰濕,早被開墾為大片針胎花林。各家在這里擁有的份額不同,少則十余棵,多則數百棵,于是都在自種林邊緣建起倉房,體積不大,可是星羅棋布,從千歲這角度看下去,至少一眼看見了二十幾個!
林子的主人自己不會認錯,因此倉房上頭可沒什么門牌標識。眼下大火漫天,已經吞沒了不知多少倉房,連千歲也沒把握在大火燒盡之前搜遍。
燕三郎的回答只有一個字:“找。”
事不宜遲,千歲跺了跺腳,抓著燕三郎就凌空飄了下去,隨機落到一家庫房門前,一腿踹開了木門!
呼地一聲,火星子伴隨著煙塵撲面而來。
千歲身化紅煙,飛快轉了一圈,板著臉出來了:“空的,下一家。”
不須她指派,燕三郎和她分頭搜索。
時間太寶貴了。
連看了七、八家,倉庫里都堆著雜物,并沒有針胎花。
這時火舌往東蔓延,不知又吞掉多少林地和倉庫。燕三郎看這火情也知道起火絕非偶然,九成是官家所為。否則現在雖是秋季,但前一段時間暴雨留下來的潮汽仍在,紅磨谷又向來陰濕,哪會輕易就著火?
火勢這樣猛烈,怕不是添加了助燃的油劑?
又一個貨倉著了火,燕三郎看了一眼,本不想近。這倉庫太小,最多是三五平方,不大可能是周家的,也不可能放下百來斤針胎花——這東西曬干以后質地輕盈,一百斤可是整整幾大捆呢。
不過他還未走出兩步,耳中突然聽到火舌的畢剝聲響當中,居然夾雜著尖細的咳嗽和求救!
倉房里有人!
燕三郎腳尖一轉,毫不猶豫地掠了過去,也像千歲那樣一腳踢開了木門。
熱氣與煙氣奔涌而至,到處都是一片火光。
燕三郎俯身掩住口鼻,低喝道:“人呢,過來!”
話音剛落,一個小小身影就踉踉蹌蹌撲了過來。
是個孩子,最多四、五歲年紀。
燕三郎一把抓著它肩膀,將它拖出倉庫。
兩人前腳剛剛踏出木門,后頭“轟隆”一聲,上頭被燒斷的木板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