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出城被打傷了。”曲云河遂將呂咸的遭遇說了一遍,但不提自己是他救命恩人。
女東家聽完,指尖在窗欞上敲了兩下:“你們要去盛邑?胡叔說得無錯,那路引做不了。”
典云河眉頭一皺:“呂咸說,你這里的手藝最好,與真件幾無區別。”
“這與手藝好壞無關。”女東家走了兩步,“盛邑絕不允許外地平民和尋常商人進入。這個時候還能進出都城的,都不是普通人。”
“盛邑對外封鎖?”
“錢定死訊傳回都城,衛國風聲鶴唳,嚴查細作。盛邑作為都城,當然是戒備最森嚴之處。”女東家打量著眼前兩人,“往都城的路引與別處不同,不可能開給普通人。你倆就這樣前往都城,看起來無權也無勢,走不出十里就會被抓起。”
燕三郎目光微閃:“這個問題,我們自己解決。”
衛國這樣主權強大的國家,與句遙、千食國都不同,王廷與軍隊都強而有力,又逢戰爭時期,對地方、百姓的管控,無論是力道還是手段都很突出。
“不僅是多找些人撐門面的事兒。”他年紀小,眉目又清秀,女東家對他的語氣下意識和緩,“即便是衛人也不能往都城去,除非是軍隊、軍資的正常調動,又或者有地方、王廷大員身份。后者,你們是做不起的,唯有冒充武備商人才能行進都城。”
燕三郎撫了撫貓腦袋。這位東家說得不錯,他們冒充不了前往都城的地方大官。
地方官員同樣不能隨意進都,首先要有衛王廷的一紙調令,其次他們總不會是單槍匹馬過去,還要隨身帶上許多侍從、護衛和各色人等。燕三郎上哪里去弄這么多隨從,還得個個都是衛人身份?
此道不通也。“武備商,即是運送武備的商人?”顧名思義嘛。
“是。”東家站在窗邊眺望,“運送軍資的除了軍隊之外,還有武備商人。除了大件武械,有些還護送特殊而隱秘的戰器,因此不獨是大隊人馬行進,也有三兩人就上路的。他們持著王廷派發的特許令,可以通行衛國大部分地區,包括都城。一旦出示,各地官府還要給行方便。”
曲云河聽明白了,這不就是細作么:“特許令不好仿?”這么便利的一張通行證,可想而知,衛國不會隨意亂發。
“哪有什么不好仿的?我這里就有摹本。”東家言語隱現傲氣,“麻煩在于,武備商特許令上必然加蓋鎏金印,印文的內容樣式也難不倒我們,關鍵是原料——”
她緩緩搖頭:“印粉是用攢金樹的粉末調制而成,氣味特殊,可誘犬類癡迷至半癲狂狀態,然而對其他動物并無吸引力。這個特性很容易甄別,就算仿出的特許令再怎樣維妙維肖,牽條狗來就會露餡了。”
狗這種生物,哪個城鄉沒有?的確,就算燕三郎帶著高仿的特許令行走衛國,也是很容易就被地方官署發現。至于遁地符,余下的使用次數已經不多,最好用在刀刃上,何況它的使用有限制條件。
有這一令在手,才能真正得到方便。
“攢金樹本就稀罕,多數人一輩子也沒見過。聽說衛廷廣泛使用,從發布政令到篆刻簽牌都用攢金粉來防偽。是以民間的攢金樹一律砍掉,已知的兩棵都生長在王宮當中,外人根本弄不到。”東家雙手一攤,“去都城,愛莫能助;如要做其他地方的路引,就非難事。”
連她這地頭蛇都無計可施,外鄉客自然更是束手。
燕三郎看了白貓一眼。怎么辦呢?此路不通,那么找個即將進都的隊伍混進去?但這說起來容易,首先這隊伍上哪里找去?其次,他們混得進去嗎?
貓兒眼珠子滴溜溜直轉,對眼下這情況,她暫時也沒什么好辦法。衛國疆域不小,沒有個合適的身份確是寸步難行。
不過就在這時,曲云河突然開了口:“如果我能弄來攢金粉呢?”
他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