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給白貓梳毛,塘火已經將水珠都烘干了,白毛越發蓬松。見它舒服得半瞇著眼,趴在塘火邊一動不動,少年忽然道:“何不讓白貓進宮?”
曲云河原本倚在門邊觀看,聞言站直了身體:“什么?”
“定星盤對人類和動物沒有反應,貓兒或可通行。”燕三郎拍拍貓頭,“芊芊沒有道行,行走在宮里也不會引起定星盤的關注,讓它探路或者幫你取物如何?”
曲云河目光一亮。
燕三郎說得在理,靖王宮地方太大,又占了半座山頭,平時雀啊鳥啊蛇蟲鼠蟻沒少光顧,要是每進來一只,定星盤都不待見它們,那整個王宮都不得安寧。
在兩人熱切的目光關注下,白貓慢吞吞站起來走了兩步,又慢吞吞伸了個懶腰,然后才說:“不行。”
曲云河著急:“為何!”
“因為——”千歲很不情愿的模樣,“這貓也算是個精怪了。”
“什么叫‘也算’……”曲云河怔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您讓它修行了?”
“嗯。”貓兒抖了抖毛,“只是微不足道一丁點道行,我用了點手段掩住了。”所以在別人,嗯,包括燕三郎和曲云河看來,白貓還是一只普通白貓。
“但是瞞不過定星盤,所以我們想進宮就要另謀算計。”
燕三郎奇道:“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白貓瞪他一眼,“你知道貓兒的壽命有多短嗎,老得有多快嗎?若不助它修行,過幾年我還得換一副軀殼。”到時候有沒這么契合就不好講了呢。
再說,她也答應過貓兒本魂,要給它一些好處。不說修成妖,就是精怪的壽命也能比普通人類更長。
其實燕三郎想問的是,她為什么不告訴他,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曲云河卻糾結得緊:“那就要再想過法子了。”
燕三郎站起來,不發一語就往外走。
白貓趕緊喊住他:“喂,你去哪?”他生氣啦?生氣啦?
“給你盛湯。”燕三郎去了廚房,只有聲音傳過來,平淡清和,“雞湯該煲好了。”
這個季節的春筍才剛長出,從地里冒頭都來不及就被挖出來,再煲上六七歲的老母雞,怎一個鮮字了得?
白貓舐了舐鼻子,有點兒饞又有點兒不解:他不生氣?
燕三郎真地不生氣。千歲有很多小秘密不與人言,這不過其中之一。她助貓兒修行也是為了多活動些年歲,這是不是說,她做好了長久陪伴他的準備?
她脾氣別扭,就算有這心思也不愿讓人知道,還怕他多想。
慮及這一點,他心里微生暖意。
……
第二天天不亮,賀小鳶叩響了院門。
曲云河已經等得有些心焦,見她便問:“找到人了?”
“不算是。”賀小鳶實事求是,“我們找到的,并不是監護定星盤的人,而是香爐殿的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