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點。”就這么一線天,誰能看得清?
她不得已,露全了四只小尖牙。
“哦。”這下燕三郎看清了,取巾子替它擦了擦舌頭,“合上吧。”
“什么東西?”
他把巾子翻過來給她看,那上頭一片烏黑。
“珠子掉色了?”那她吃到的是墨汁嗎,難怪苦苦地。這家伙明說不就好了?
又捉弄她!千歲狠狠瞪他一眼。
燕三郎視若無睹,站起來將石頭扔進了水槽里,反復沖洗。
很快,表面的墨色被洗褪,石頭露出了本來基底。
待沖洗干凈,燕三郎將它舉起,重新打量。
這一回,石頭不一樣了,乍看之下是淡青色的玉石,如翡翠般透明。可是湊近眼睛再對準光,燕三郎卻看見一片璀璨!
這里面似乎蘊藏了一整片星河,極遼闊、極浩瀚,每顆星星都有光芒緩緩流轉,瑰麗不可方物。
那無窮盡的光線加在一起,繁復又耀眼,令他再也承受不住,一下閉上眼睛。
燕三郎很震撼。此生,他還從未見過這樣壯觀又精致的景象——在一顆小石子當中。
“什么,什么?讓我看看。”白貓不安分地跳上他的肩膀,著急往他胳膊上走。
他把石頭湊到貓眼邊上:“小心點,閃眼閃得厲害。”
下一瞬,他就看見貓兒原本半圓的瞳孔一下子瞇成了細細窄窄的縫。
只要感受到外部刺眼,她能減少射入瞳孔的光線。燕三郎有時挺佩服貓的本能:“怎樣?”
千歲沒回答,細細看了好久,這才舐了舐唇。
燕三郎看出,她正在思考。
這時屋里光線一暗,曲云河走了回來,臉上當然沒有淚水,但眼里布滿了血絲。
和方才相比,他有些不一樣了,仿佛有什么東西從他身上被剝離出去,不見了。
他在椅上正襟危坐,臉上還殘余著傷感,但臉色和語氣都恢復了平靜:“我要回去紅磨谷了,你們有什么打算?”
代替他坐鎮紅磨谷的金身只能生效短短幾個月。他必須趕回谷中去當他的花神,否則就會失去所有法力,連人形都不能維持。
從衛國到紅磨谷,還有相當長的路程要走。既然此間事了,他馬上就得啟程。
燕三郎還未想好,他看了千歲一眼:“或許返回春明城吧。”但他看千歲的模樣,分明還未在外面玩夠呢。
她好新鮮,在春明城已經待膩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石頭:“這是從酒壇木塞上摳下來的,原本還用黑墨染了色,你可認得?”
石頭放在桌上本不起眼,只像普通玉石,以曲云河看慣了珍寶的眼界,怎么會多看它一眼?直到燕三郎提起,他才拿起來仔細端詳,最后湊近了看。
這一看,他就看出了滿面訝然,下意識輕咦一聲:“蒼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