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記號是留給誰的呢?
當然不是給他,而是留給攸人,留給她的援軍。也就是說,他有競爭對手了。
所以他才削去了賀小鳶的標記。
韓昭臉色微沉,忽然想起方才放走的劫馬少年。
那孩子溜得可真快,像是后邊兒有惡龍在追。
他劫走驛站的馬兒就犯下了重罪,的確是走為上策。但韓昭最后望了一眼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人似曾相識。
是在哪里打過照面嗎?
他回想這少年,的確五官分明可稱俊秀,只是眼神飄忽閃動,偶爾與他對視一下就低下頭去,從來不敢直視鎮北侯。
那樣畏畏縮縮的神態,減分不少,也讓堂堂鎮北侯不把這人放在心上。
軍中盡多好男兒,這樣的最讓人瞧不起。
韓昭皺了皺眉。如果兩人從前見過,是在什么場合呢?如果這少年認出他是鎮北侯,那就是個潛在的麻煩。
……
韓昭守諾,沒有找燕三郎的麻煩。
待三人消失不見,燕三郎才輕輕吁出一口氣,把一顆心放回原處。
鎮北侯久處軍中養成的威勢極大,誰面對他都能體會到強勁的壓迫感。
千歲就看不起他這副慫包樣兒:“怕什么,有我在!”
燕三郎已經收起方才的畏首畏尾,恢復到一貫的面無表情:“你想跟韓昭打一架?”
他很聰明,不問千歲能不能打得過韓昭。
她哼了一聲,倒是不再嘲笑他了。這時候跟韓昭打起來,的確有百害無一利,再說她的愿力太金貴了,不能隨便浪費在無聊的爭斗中。
可是這小子真能裝也真能忍吔!
他現在裝龍像龍,裝虎像虎,扮老鼠就像個會打洞的。看他方才畏縮的作派、驚惶不安的眼神,甚至連刀都握得別別扭扭地。
連這種細節都能注意,千歲一直懷疑他,是不是偷偷跟蘇玉言學了演戲?
話說他們離開云城之前,蘇玉言好像單純來找過燕三郎,是那時候面授了什么機宜么?阿修羅化作紅煙,坐到馬股上,伸了個懶腰:“為什么給他指路?”
這一晚上,小三忙著騎馬飛奔,她都沒有機會出來舒展筋骨呢。
“我改了主意。”燕三郎再一次催馬放蹄,頭也不回,“既然鎮北侯也為小王子而來,我們不妨幫他一把。”頓了一頓又道,“有他出手,官家的人更好對付。”
“驅虎吞狼么?”千歲笑了,“我還道韓昭火眼金睛,可他居然沒認出你來。”
“幸好。”上次在青苓城與韓昭見面,燕三郎偽裝作小兵,還帶著頭盔,大戰過后臉被熏得烏黑,上頭還橫平豎歪覆著好幾道血跡,比迷彩的效果還好。
韓昭每天見過的小兵也不知有多少個,燕三郎雖因掌摑泰公公而加深了他的印象,但韓昭并未把他放在心上。隔了十多天未見,這回燕三郎還洗凈頭面、換過衣裳,連神情都變得畏畏縮縮,想來韓昭一時之間也不會將他和那個治好了泰公公癔癥的小兵聯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