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勉強打了個盹兒,就在次日的晨光中發現,城外赫然已是大軍壓境!
鎮北軍來了。
和從前歷次凱旋而歸、穿過得勝門入城不同,這一回盛邑很堅決地將它擋在了大門之外。
想起前一天鳥群空投下來的情報,就是三五歲的孩兒也明白,鎮北軍來勢洶洶。
這一回,韓昭依舊選取了東邊的得勝門。
他還是打算從這里進入盛邑,不同的是,這回他要打進去!
大軍列陣在前,而得勝門大門緊閉,外頭已經堅壁清野,不留一點可用之物給鎮北軍。
鎮北侯策馬奔到城下,身后只有石從翼給他擎旗。他也不懼城上箭矢,揚聲道:“我是韓昭。諸位可知,衛王已經逃離都城,連同城內權貴一起!”
他運氣開聲,吐字清晰,城門上的守軍都聽得一清二楚。
眾人原見到鋼甲洪流一般的鎮北軍就有些惴惴。畢竟,這是鎮北侯的隊伍哪,從前刀口向外,如今卻要自相殘殺。還好,盛邑的高墻堅壁提供了安全感。
可是城門下的軍神卻跟他們說,衛王和貴族都逃了。
士兵面面相覷,不知真假。
“他遺棄營建百年的國都,遺棄平民,又遺棄諸位在這里嚴防死守,為他逃走拖延時間。”韓昭聲震四野,連城門附近的平民都能聽聞,“我衛國的好兒郎們,真要為殘暴懦弱的昏君拼盡最后一滴血嗎?哪怕他棄你們于不顧?”
這話說完,城門上現出一人,居高臨下冷笑道:“鎮北侯,你韓家在衛國世代為官,國民待你不薄,你竟敢勾結叛軍造反,還有臉來這里挑撥軍心!”
“原來是涂丞相。”韓昭在馬背上向他抱了抱拳,“敢問我哪一句說錯了,是我王不曾落荒而逃,還是我王不曾棄盛邑軍民于不顧?”
“王上穩坐天耀宮內主持大局,何來遺棄之說?”涂慶重哈哈一笑,“鎮北侯的計策未免拙劣!”
韓昭昂首:“好,那請王上出來一見。”
“你有什么資格覲見王上?”涂慶重怒道,“叛國的賊子!”
“你我之中,必定有人說了假話。”韓昭聲音沉穩,“何不讓大家眼見為……”
最后一個”實“字還未出口,”嗖“地一聲,一支羽箭射在韓昭前方兩步之處,箭尾兀自顫動不休。
涂慶重一驚,轉頭喝斥:“住手,都住手!”
卻是一個執弓的小兵太過緊張,手腕僵硬,不小心射出了箭矢。
韓昭座下駿馬動也不動,仿佛這個插曲根本不存在:“麻煩涂丞相代為傳聲,韓昭請王上出來一見!”
他頓了一頓,斬釘截鐵:“只要王上登臨城墻,退兵之事便都好說!”
涂慶重臉色微微一變,但馬上道:“我這就去稟,望鎮北侯說到就要做到!”
“我何時出爾反爾?”韓昭大笑,豎起兩根手指,“國都太大,丞相來回也不方便。這樣罷,我給你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那都快到午后了,涂慶重面色微松。
“兩個時辰后,這城墻上要是沒有王上的影子——”韓昭聲音冷肅,“那就莫要怪我發兵攻城!”
能拖得一刻是一刻。涂慶重深吸一口氣:“一言為定!”
韓昭看他一眼,轉頭奔回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