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頓時支吾:“我、我們……”他們平時跟著車隊走南闖北,擅治外傷、瘀腫、風寒、中毒等常見病痛,卻不是坐堂大夫,于疑難雜癥并沒有多少心得。
賀小鳶正在觀察桌上的東西,這時頭也不抬道:“我們看明白了。這方子上的藥物沒甚問題,就是份量不大對頭。”
她一開聲,就成眾人焦點。羅大人皺眉:“說清楚。”
“輕了。”賀小鳶指了指藥方,大大咧咧,“我想這上頭的藥量加一倍,或可救治。”
此言一出,眾人都瞪大了眼,一名醫官忍不住了:“小姑娘,病人虛受不起,藥力再加一倍,他必定撐不過去。”
眾人看病患滿面脹紅、皮膚仿佛是下一秒就要爆開的模樣,深以為然。這隨車大夫太過年輕,又是女子,一張口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若非現在壓力太大,幾位醫官真想好好給她上一課,讓她知道話不能亂說。
她這樣簡直治病有如兒戲!
賀小鳶哈了一聲:“病人是底子太弱,原本瀕臨油盡燈枯,今晚又遇到寒邪入侵,就像搖搖欲墜的破房子遇上一把大火,三兩下就會燒個干凈。”
各位大夫默然,這和他們先前診斷出來的有甚不一樣?
“所以諸位用藥極盡小心。”賀小鳶兩根手指拈著藥方,晃了又晃,“按這藥量來看,就是拿著杯子給著火的房子潑水,這里澆熄一點,那邊又燒起來了。最后房子還是會被燒光,這人也就死了。”
她滿臉都是不以為然。
輕狂,太輕狂了!有位醫官忍著氣,斜睨她問:“那么按你之見?”道理誰都懂,可是這“房子”實在太破,連澆水澆大勁兒了都會倒塌,他們能不小心翼翼嗎?莫要火還沒撲滅,房子先沒了。
“首先,寒邪持續入侵,要先將這源頭給掐斷才好。”賀小鳶豎起一根指頭,“其次……”
“慢著!”這回是羅大人叫停,“什么叫‘寒邪持續入侵’?”
眼下屋子里溫暖如春,火氣大一點的人都要冒汗了,還哪來的“寒邪”?
賀小鳶四下里看了看,從桌面拿起杯子:“病人就用這個喝茶?”
侍女應了聲“是”。
“那是多久之前?”
”他喝下去,約莫是一個半時辰之前;發病是一個時辰前。“
”那也不該是這個溫度。“賀小鳶看向屋角的火塘。桌子離火塘很近,還不到三尺。現在炭火還燒得很旺,她站在這里都能覺出暖熱撲面。
可是病人氣血兩虧,在寒夜里面當然喜歡靠著爐火喝熱茶,這是人的本能反應。
她向著燕三郎一招手:“取鱟妖的血劑來。”
少年立刻從箱子里翻出一只布囊,眾人看見他抽出的竟然只是一張尾指寬、尾指長的紙條子,顏色呈現淡黃。
賀小鳶接過紙條,順手將它放進盞中的殘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