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跟著出去,返回自己住處。走到附近無人處,賀小鳶才拋了拋手上的銀子:“居然還有外快……喂,辦成了沒有?”
燕三郎點了點頭:“辦成了。”
何時辦的,她怎么一點都未察覺?賀小鳶瞇起了眼:“是千歲出手?”她知道千歲必定就在附近,但紅衣女郎一晚上都未露面,這就古怪了。
“是。”賀小鳶給錢公公多加了一點安神鎮定的藥物,令他迅速入睡,千歲就借機潛入內屋,施展攝魂之術詢問錢公公細節。
因她撐起結界,外間的人什么也未聽見。至天亮,她又返回木鈴鐺。
“有甚消息?”
“兩個好消息,兩個壞消息。”賀小鳶耳邊突然響起千歲的聲音,她嚇了一跳,環顧四周,人影都未見一個,“你要先聽哪種?”
罷了,對這女子的行蹤飄忽,她是服氣的。“兩個好消息。”先甜后苦吧。
“蒼吾石的確被衛王帶在身邊,我們沒有白跑;還有,鎮北侯已經拿下盛邑!”
賀小鳶吃了一驚:“那么快!”這才幾天的功夫!
“并未開戰,鎮北侯和小王子勸降了守軍。”千歲還把衛王的揣測也一并說了,但燕三郎并不驚訝。他和蕭宓相處過一段時間,心里早有懷疑。
不會吧,這勝利未免來得太容易了些。兵不刃血呀?賀小鳶掐了掐自己的腿。有點疼,看來不是做夢。
燕三郎接口道:“衛王棄都逃走是一記敗筆,頓時引得整個盛邑人心浮動,戰意頹廢。自然我們還不清楚衛王自己的考量。”
他頓了一頓:“鎮北侯只要證明蕭宓就是裕王殿下,即可以爭取人心;當然了,這種事最講究的是里應外合。和平進城能成功,一定有人在城里推波助瀾了。”
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韓昭和蕭宓再怎樣聲情并茂,如果沒人跟他同臺演戲唱角,盛邑絕不會大門洞開。
這話說出來,賀小鳶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她早知這小子精明又早慧,可在娑羅城時,他于政事分明還沒有這樣精通,經常問出一些……可愛的問題。
才過了幾個月,少年就能說得頭頭是道?
賀小鳶心頭掠過”后生可畏“這幾個字來。但她不知道,燕三郎師承連容生,后者也重因材施教,認定燕三郎訥于言表、敏于心志,日后并非泛泛之輩,因而平時常給他講帝王心術、宦海佚聞,著重點題人心、人性、人情。
燕三郎學得認真,但到底欠缺了實踐。這一趟從春明城走到娑羅城,又從娑羅城北上衛都盛邑,幾個來回數千里路開闊無數見識,給了他最寶貴的經驗來反思從前所學。
”反正,韓昭在別人見不著的地方也搗鬼了。“賀小鳶沒好氣地下了個總結,”這人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這話,燕三郎就不知道怎么答了,因此沒有接腔;反倒是千歲輕笑出聲。
那笑聲意有所指,賀小鳶輕哼一聲:”怎么?”
山里頭的冬天,清晨呵氣成煙,可她只覺得吸進肺里的每一口空氣都如此清新。
“別高興太早。”千歲懶洋洋道,“還有壞消息呢。”
兩人豎起了耳朵。
“第一,嵌著蒼吾石的那頂淡金纓絡帽子,現在就戴在衛王腦門兒上。”千歲說到這里,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衛王是當真喜歡那頂帽子。
賀小鳶忍不住笑了:“真是天助我也,看來你非幫我弄死他不可了!”
“是。”燕三郎低聲道,“可這也不容易。千歲能感應到衛王身邊潛伏著高人,很難對付。這是第二個壞消息。”
賀小鳶目光微閃:“加上千歲也不行?”她一直沒探到紅衣女郎的底。
千歲不吱聲了。
“敵眾我寡。”燕三郎也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我們不做沒把握的事。”
賀小鳶呼出一口氣:“那么依你之見,還是要借助外力?”
燕三郎還是保留原來意見:“鎮北軍一定會追上來,局面越亂,我們越有機會;并且韓侯爺本人也是異士的克星,有他相助,何止是事半功倍?”
的確,韓昭現在統御大軍,不傷一兵一卒就拿下盛邑,正是士氣最高漲之時。衛王身邊的異士再厲害,一旦與之為戰,神通術法先被豁免好幾成。
“那就要拖慢這支隊伍的腳步,讓鎮北軍趕上來。”這可不容易,衛王有先發優勢,已經走了兩天了。賀小鳶若有所思,“不若我再投點兒毒,放翻一大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