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些人都匯在一處,默默盯著他瞧,有憤恨,有鄙夷,神情各異,甚至還有憐憫。
火光通明,在神情各異的人臉上搖曳。衛王有點兒恍惚,他們為什么用憐憫的眼神看他,他們配嗎?
不過他很快就定了定神,大聲道:“站住!再往前一步,她就人頭落地!”
柯嚴華擋在衛王跟前,眼觀六路,以防對手突襲;他手下的親衛架著廖太妃緊隨其后,明晃晃的長刀就架在她脖子上。
韓昭和蕭宓停步,少年望著廖太妃,抿了抿唇,對衛王道:“快放開她,我可以饒你一命!”
韓昭偏頭看他一眼,但沒吭聲。
衛王怒極反笑:“你算什么東西,膽敢信口開河!”
他和蕭宓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深深的忌憚和憎恨。
衛王的眼神還多了一樣:
輕蔑。
柯嚴華搶著出聲:“鎮北侯,你命他們都退開十丈,再給我們三匹馬,二十里內不得追截。否則——”他朝著廖太妃微一側首,“這位腦袋不保。”
都什么時候了,他這位王上還顧著跟人斗嘴,怎不抓緊機會逃走?
廖太妃始終瞬也不瞬盯著蕭宓,眼神幾近空滯。別人都道這久處深宮的柔弱女子被加頸利刃嚇呆。蕭宓并不與她對視,只問衛王:“我祖父呢?”
他的祖父就是廖青。蕭宓離開盛邑時,就知道自己的祖父和母親被衛王當作人質,帶著西逃了。
衛王皺了皺眉,不答。
于是蕭宓知道了答案。
柯嚴華再度大喝:“都退后!”使了個眼色給手下,后者刀鋒一壓,廖太妃白皙的脖子上就見了紅。
蕭宓抿唇,轉頭望向韓昭:“鎮北侯?”
他眼中的猶疑,韓昭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暗嘆一聲,卻轉頭吩咐:“牽馬來,三匹。”
他們通過赤弩峰時,陰陽路上的巖漿早就冷卻,重新變成黑石。因此鎮北軍騎乘過來毫不費力。
王軍殘部看看對方帶來的高頭大馬,看看己方幾百人連匹馬兒都沒有,再想想山腹里的命懸一線,都是不勝唏噓。
還打什么打?沒得打!
轉眼間,馬兒就牽來了。
鎮北侯并沒有在馬身上做文章,這三匹都是高頭大馬,長腿健背,一看就是善于奔跑,連柯嚴華都挑不出錯處。
他揮了揮手,身后的侍衛就上前牽馬。
他的親隨只剩兩人,另一個正拿刀架廖太妃為質。因此柯嚴華的任務很重,要觀望四方,以防韓昭手下偷襲。
又要護住衛王,又要防韓昭搶人。對面異士扎堆,他哪敢大意?
哪怕是柯嚴華,這時也覺心力不足矣。
誰也未留意到,一直縮在衛王身后的錢公公突然躥出,一把抓住侍衛持刀的胳膊,拼命往外掰去!
這還不夠,他居然一張嘴咬在了人家脖子上。
錢公公正值壯年,牙口極好。旁人見他白森森一排大牙啃下去,侍衛的鮮血立馬就順著脖子流下來。
鎮北侯身后一眾官貴見狀,失聲驚呼。衛王先是瞠目,但隨即反應過來,伸手去抓廖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