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周天之后,他就進入了內定狀態。
在經脈里茁壯的十一條小龍似乎也察覺到什么,搖頭擺尾,比平常更加活潑。藥物才吞入腹中,立刻就轉化為強大的真力,力量十分狂暴。
放去別人那里,大概直接將它安置去丹田了。那地方本就像河川匯聚的水庫,起一個蓄水和排洪防澇之用。可是燕三郎修行的《飼龍訣》太特殊,到現在還未開辟出丹田來容納和緩沖藥性,是以這股真力產生之后直接沖入經脈當中。
但它所過之處都有小龍撲上來狙擊,你咬一嘴,我也啃一口,個個狼吞虎咽,是以這股真力越流動越庸和,燕三郎指揮它就變得很容易了。
然而這些營養分攤下去,每一條小龍都是意猶未盡,反而被吊起胃口,在經脈中更顯狂躁。它們渴望力量,渴望廝殺,渴望奪下更大的地盤。
固守自有的經脈對于越發強壯的它們來說太小了,不夠施展拳腳。
他畢竟多吃了幾顆小藥丸。這股真力流到第十一條經脈時,并沒有變作強弩之末,而是在燕三郎的引領下配合第十一條小龍,直接撞擊全身最后一條經脈:手太陰肺經。
有了前十一次經驗為基礎,貫穿這條經脈的難度不大,甚至比起前面都還容易一點兒。真力在里面徜徉一個來回,瞬間變作了留居在這里的最后一條小龍。
至此,《飼龍訣》第一階段要求的十二條經脈已經全部打通,十二條小龍也全數養成。
哪怕心性恒定如燕三郎,此刻也感覺出力有未逮。
十二龍俱全,每一尾都是生龍活虎,在各自的領地里攪風又攪雨。少年只覺十二正經里驚滔駭浪,該當是五百年一遇的大災,即便他拼出渾身解數安撫鞏固,那堤壩也是分分鐘就要垮塌一般!
十一和十二,居然是天壤之別。
群龍亂舞,經脈一旦被崩裂,他立刻就會變作廢人。燕三郎不敢托大,掙扎著將培元丹放入口中,然后接下去調息。
培元丹的作用,就是鞏固經脈強度,相當于給堤壩加防。并且這一次可不僅止對十二正經而言。
不一會兒,全身暖意融融。燕三郎暗吸一口氣,趁著培元丹的藥力還未消失,迅速進入下一階段:
相噬。
在他的命令下,相隔兩條經脈之間的隔閡消失了,兩條溪流匯聚為一條。原本互為惡鄰的小龍突然置身于同一條暢通的水道,當即是二話不說,撲上去絞纏在一起!
這一刻,它們已經等待很久了。
十二條小龍,兩兩相噬,一共六組。鼓蕩的真力震得燕三郎每一條經脈都脹痛欲裂。
它們長得太壯了。
真力絞在一起擠壓、搏殺、逆行,身體的主人必然體會鉆心的疼痛,仿佛從經脈內部被千刀萬剮。
這還是他有預謀、有計劃地開閘放龍,否則如果是十二條真力小龍一起破堤、混戰一處,燕三郎的下場就是立刻筋骨顱漿爆裂而死,倒是干脆無痛苦。
《飼龍訣》的真髓就在于飼龍如飼蠱,終要引導真力小龍之間互相吞噬、壯大。過程當然兇險無比,可是好處也是立竿見影。
如有第二人立在屋中,當會發現燕三郎渾身通紅,露在外部的面部、脖頸、雙手都像是剛從蒸鍋里拿出來,紅得快要滴血,并且青筋都爆了出來。
少年的體表更是浮起一起淡淡的水汽,氤氳如薄霧。
他起先只是微微顫抖,而后越發嚴重了。
可惜屋里沒有旁人可助他一臂之力,就連千歲也被鎖回木鈴鐺里。
窗外,春深堂的假山里有蟋蟀喳喳叫喚,黃大正趴在石桌上打盹,渾然不知主人已到生死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