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風浪漸增,船體也跟著搖晃得越發厲害。
桌上的油燈滑過來又晃過去,最后終于沒挺住,從桌沿掉落。
這要是落了地,艙房里的木頭雖然潮濕,卻也抗不住燈油的加持,恐怕要燒將起來。
好在它才下落不足半尺,調息中的燕三郎忽然伸手一抄,把它抄在手里,重新推回桌上。
然后,他才緩緩睜眼,望向門外。
艙門關不嚴,在船體的晃動中左開右合,軸承吱呀吱呀直叫喚。雖然聲音有點刺耳,可是兩個熟睡的乘客已經習慣它的節奏,并沒有被吵醒。
門外一片黑暗,燕三郎卻瞧得目不轉睛。
而后,黑暗里有東西一動。
莊南甲也不知為何忽然醒了,睡眼惺忪往外一看,忽然“啊”地一聲大叫!
黑暗里,有一雙眼睛跟他四目相對。
莊南甲差點嚇尿,往后縮了縮,這才看清黑暗里居然站著一個人!
胡勇。
這漢子死死盯了他兩眼,目光才轉去燕三郎那里。
少年定定看著他,目光平和,無驚無怒。
另一張床上的荊慶被莊南甲叫聲驚醒,揉眼坐起,一邊問道:“出什么事了?”
三人都醒了,胡勇往后一退,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燕三郎這才對荊慶道:“無事。”
“沒事你吼個什么勁兒?”荊慶沒好氣懟了莊南甲一句,而后就睜大了眼,“咦,你怎么在這里?”
“裝得可真像。”千歲在燕三郎耳邊笑道,“這船上個個都演得一手好戲,不去搶蘇玉言的飯碗太可惜了。”
“我跟燕小哥借住這里。”莊南甲現在手還發抖呢,“那胡勇想作甚,為何半夜三更立在我們門前?”
荊慶這回是真茫然:“胡勇剛才在門外?”他也不知自己何時睡著,而且還睡得很香。他一轉頭,看到燕三郎盤膝坐在床上,背板挺得筆直。
少年的身形比起成人來說還是單薄了些,更不用說曾經站在門外的大漢胡勇。可是荊慶也不知怎地,見到他就覺得心安。
莊南甲伸手一指:“就在那里,剛才!”
荊慶打了個呵欠:“你去看看?”
“不去!”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燕三郎這才道:“他回去了。”
這時外頭又傳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