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付出了代價!”明叔聲音轉作嚴厲,“沉重的代價!”
“你也陸陸續續聽過許多反對神官的聲音吧?”明叔問胡成,“這些聲音的主人,都是什么下場?”
胡成沉默。
“你們不清楚,但我參加過審判。”明叔接著又道,“很古怪,其中有許多人平時守口,只對最親近的人吐露心聲。你還記得阿杏嗎?”
“記、記得。”胡成低聲道,“去年圣祭之前被稽查衛帶走了。”
“她只對自己的母親說過瀆神之語。”明叔冷笑,“阿杏自幼喪父,母女相依為命,母親有多疼她,你知道的吧?”
“阿杏失蹤以后,她母親跳海死了。”胡成聲音里滿是懷疑,“阿杏的母親不可能去告密。”
“是啊,那么告密者是誰?”明叔淡淡道,“人們隱藏得再好,神官們依舊可以找到。你想過沒有,這是為什么?”
“他們說,天神無所不知,這就是天神的力量。”
“胡說。”明叔呵呵一笑,“神官們只是借用了某種邪術或者法器,能竊聽到我們說出的話罷了!”
胡成終于明白了:“所以你想盡辦法弄來那個寶貝?”
“不錯。它能提示我,周圍人有沒有被種下邪術。”明叔低聲道,“有兩回我和鄉民談話,它亮了。”
“總之,神官和海客的話都不能輕信。他們根本就是一伙兒的!”明叔輕吸一口氣,“至于你說的那個好心的老頭子,等他拿出誠意再說。”
胡成猶豫許久,忽然又問:“這些年偶爾有個傳說,現任神使是假的,違背了神意。明叔你怎么看?”
明叔沉默了。
胡成又多問一遍,他才答道:“不聽,不信,不言。”
胡成不禁有些失望。
“誰當神使,對我們來說有什么所謂?”明叔聲音平淡,“又不能讓我多活十年。”
他接著對胡成道:“無論阿倩最終是什么結果,你都不能再沖動壞事。傷愈之后,我會向神官舉薦你。”
胡成的聲音一下抬高幾度:“舉、舉薦……唔唔……”
卻是明叔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可以再大聲點,試試附近有沒人能聽見!”
“我錯了。”胡成一把接下他的手,“明叔,舉薦是什么意思?”
“我想讓你去做言席!”明叔緊聲道,“就是替神官謄寫神諭的人。所謂天神旨意出自神使,但記錄下來的是神官。而后神官再把神諭拿給言席謄寫數百份,這才能分發給大小島嶼和寮市。”
神諭只有一份,要張貼和公布的地方卻有幾百處。抄文書這么機械又累人的活計,神官當然不會自己干,而是找識字的平民完成。
作為親近神官、被指派任務的普通人,言席在民間的地位是很高的。
“為,為什么?”胡成不懂。
“我答應過你母親,要替你謀一條出路。”明叔拍拍他的肩膀,“再說,當言席就可以光明正大識字了。”
胡成有些不安:“我、我能學懂神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