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丈外就是酒館。
可他現在正做任務,小主人交代的。
黃大用了兩息時間就想通了,喝杯酒用不了多長時間,還能在酒館里套點話。都說那里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他心安理得走進去,要了一壺酒,豎起耳朵聽。
酒館不小,客人占到半滿。在這里吃酒的,有外客也有本地人,說的都是雞毛蒜皮。黃大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深覺這里的酒水低劣,比起春明城的佳釀是遠遠不如。
看來,也只能解解渴了。
他一口氣灌完半壺,正想走出去,卻聽外頭一陣爭吵。
酒館正對著賭坊大門。從他這角度看出去,恰好能見到賭坊里有個人被堵在門口,不讓出去。
這是個干瘦老頭,至少年過七旬,后背微馱,滿頭白發,眼皮都耷拉下來,生把一雙眼變成了三角眼。
黃大聽春明城里算命的說過,如這般顴骨很高、兩頰寡肉的面相,說明此人刻薄少福,就算沒近患也有遠憂。
顯然現在他有近憂了。因為賭坊看門的大漢把他往里頭推了一把,險些把他推個踉蹌:“想出去,把錢還上!”
“我什么時候欠你錢了?”老頭子抖著手罵他,“讓開,不然我去報官!”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報了官也是這個理兒。”
老頭子斜眼看他:“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在這里,你綁我進來的!”
大漢氣得笑了:“裝什么傻,充什么楞,你問問這里誰不認識你?”
兩邊鬧個不休,聲音傳到酒館里,客人議論紛紛:“這么大年紀還進賭坊,當真是老賭鬼了。”
“人稱張百萬。”這是本地酒客撈了個話頭,“不單是老賭鬼,在我們這里還是個傳奇人物。”
“怎么個傳奇法?”大伙兒立刻來了興頭,“說說,說說!”
黃大也支起了耳朵。他這是收集情報呢,小主人說過,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要放過,嗯對,就是這樣!
“這位張百萬年輕時也是個遠近有名的大富豪,家財百萬貫,所以才得了這個名號。”有眾人目光加持,本地酒客又美美地抿了一口酒,“只可惜守不住財。他好賭!”
“這么多年下來,他家產揮霍完了,還能倒欠一p股債。”酒客笑道,“不過這人也有點本事,有幾次看著都山窮水盡了,結果生生就能變出一大筆錢,又成了闊氣佬。”
旁人好奇不已:“哪來的錢?這人到底做什么營生?”
“聽說他早年在城里做些字畫珍玩生意,后來得了病回鎮上休養,又把錢花光了。”
眾人正議論間,街上忽然有一青衣女子疾步而來,一把撥開了守門大漢的手:“別動他!”
她只有十六、七歲,是模樣兒秀氣的小姑娘,皮膚呈微蜜色。也不知怎地,黃大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就莫名想起春深堂湖畔青羽藍尾的繡眼翠鳥——瞪人時,眼睛也是這樣又圓又亮。
大漢笑了:“來得正好,也省得我們再去找你。”
小姑娘攔在張百萬面前,咬了咬唇:“這回又欠了多少錢?”
“一百七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