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知道自己拗不過她,只得隨她去了。
后背微涼,有物覆上。千歲的指尖也是這么涼,他下意識了繃緊肌肉,后腦勺卻被拍了一記。
她的嬌嗔傳入耳中:“放松!我給你麻醉傷口!還是你想喝到爛醉,也就沒意識了?”
“不想。”他悶悶道,“就這樣治吧。”
“以為我直接上手么,就那么不專業?”千歲把一雙手都伸到他面前,“自己看,我沾著血了嗎?”
燕三郎看了,那雙柔荑純白素凈,哪有沾染半點兒血漬?
而后她伸出一指,狠狠在他額頭上一戳!“這才叫接觸!”
他不敢吱聲了。
“你一向謹慎,這回管誰借的膽子敢背對伯吾?”千歲一邊動手一邊冷笑,“要不是有神通護體,你的脊椎早被拍碎了!”
伯吾殺人,拍實了基本就是一巴掌一個的節奏。此物力大無窮,在燕三郎后背留下的傷口從右肩到左腰,直接刺到肩胛骨上。若不是有脊椎擋住,恐怕左腎都會被打壞。
燕小三的傷很重,這還是在他有功法護體、在“曇花一現”提升了三成防御的前提下!
千歲想到這里就恨得牙癢癢兒地。“你這蠢蛋要是死了,我可怎么辦!”
其實彼時石從翼正好策馬走到車邊的,本想詢問燕三郎傷勢,正好聽見她這句咆哮,伸出去的手就縮了回來,撓了撓頭,不敢去打擾她。
唉,為什么他到大齡了還是單身?燕時初才十六就、就……老天不公哪!
千歲能沖著燕時初質問,就證明他沒有性命危險嘛。
“我死不了。”燕三郎說完四字,尾聲就化作一聲痛哼——千歲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并沒有因為他是病號而留情。
“伯吾要殺那人,你讓它殺就得了,擋什么擋!”她怒氣沖沖,但處理傷勢時依舊溫柔,“那條賤命有甚金貴?值得你舍身去救!”
“我們暫時會在盛邑安頓。”藥物起作用了,那種灼心的痛苦漸漸消失。燕三郎呼吸有點不暢,他知道自己肺部也受了損傷,但在血珠的強補作用下,說話不成問題,“環境得好一些,麻煩得少一些。”
千歲哼了一聲。打什么幌子,他想給蕭宓送份大禮就直說好了。“你于蕭宓有救國救命之恩,他敢怠慢你?”
“畢竟已過三四年。”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燕三郎已經見識太多,并無一點怨艾,“時過境遷。”
距離上一次做木鈴鐺任務,無意中替蕭宓打天下已快要四年了,他相信今次蕭宓對他必須禮遇,但俗話說得好,君心難測。無論誰坐到那個位置上,難免都會變的。
與其帶舊情去盛邑,不如挾新恩去落戶。
“心眼兒比篩子多,也不知咋長的!”千歲哼了一聲,倒是不再繼續埋怨他。臭小子凡事深思熟慮,已經比她更穩妥,很少有熱血上頭、一時沖動的時候。
就算她不敢茍同,卻也不反對他的做法。
她的手法輕柔,又用上鎮定類藥物,他暫時還不覺疼,只是失血過多導致體溫下降。也不知千歲怎樣察覺,反身去撥了撥炭,叮囑他:“乖乖待著,不許動!”
說罷下車,燕三郎聽見她交代車夫出去要爐炭。
外頭現在是白天,她走出去就維持不了人形。
過了半盞茶功夫,她就回來了,隨身還帶著一只暖爐。這下子兩只小爐一起發力,車里溫度一下子就上升至少三、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