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不翼而飛,渾身又充滿了氣力,但他知道,這只是假象。
有效期一刻鐘,他得抓緊了。紅煙從白貓身上飄出,遁入木鈴鐺里。
站在河灘上,燕三郎取遁地符在手,做了幾次深呼吸,讓身體充滿活力——入地以后,他就無法自由呼吸了。
幸好修行者身體當中氣機延綿,可以自成一個循環。屏息一刻鐘對于燕三郎來說,不算為難。
在這期間,他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久久不動。
少年抬頭看去,卻見張云生怔怔盯著他發呆,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目光都有些渙散,卻道:“你要下去找的東西,很重要?”
少年點了點頭。
“你是因為移不開《空山》,才非要下去的么?”
燕三郎又點了點頭。千歲催促他:“少廢話,你快點下去,藥效已在計時。”
少年捏了捏遁地符,一下就沉入地底。
地底不同于水底,普通照明于此無用,千歲喚出了琉璃燈。初時下潛,周圍還是軟沙地,再往下就是巖土,巖比土多。
遁地符不是遁石符,遇到了攔路的大石,燕三郎也只能想法子繞過去。
周圍一片黑暗、腳下不知深淺、心里惴惴不安,這感覺和潛入深海也沒甚不同,區別只在于地底沒有那些潛伏在幽暗處的吃人大魚。
燕三郎潛了一會兒即道:“我們沿著石山基底走吧。”和水面上的冰山一樣,這座石山在地表上只露出一角,就像冬筍出土冒尖,其實主體大多隱在地下。
這點倒真出乎他意料,千歲也道:“凌遠這人,還當真有些本事。”
顯然凌遠將石山底部筑得這樣深,有其用意。
不過燕三郎再下潛十余丈,就碰壁了。
石山底部,竟然與連綿不絕的山脈相連,除非他倆真能將地底鑿穿,否則是再難往下一步了。
燕三郎在方圓百丈內快速游走一圈,巖層或高或低,但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誰也不知這巖層有多厚,哪怕拿震山雷來炸,都不一定能弄開。
不管凌遠要隔絕什么東西,他都做得很徹底了。上面的人下不去,底下的玩意兒肯定也上不來——如果底下真有活物的話。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燕三郎也感覺到肺里的空氣一點一點用完。最關鍵是,身體深處泛出疲憊,像湖面擴出的漣漪,越來越明顯。
一刻鐘快到了。
他不得不抓著遁地符上浮出地面。
石從翼就在左近,見他出現后身體搖晃,趕緊一把扶住:“你還好吧?”
“還好。”燕三郎大口喘氣,傷疼排山倒海襲來,一下就讓他白了臉。
千歲這回真倒沒夸大,藥效過后痛感果然加倍,實打實,不打折扣。
“沒找到?”石從翼也是慣會看人臉色的,扶他去馬車上坐好。
燕三郎沒氣力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天大的干系,也等你養好傷再說。”石從翼嘆了口氣,正想安慰他兩句,耳邊卻傳來衛兵的呼喝:“兀那老頭,你干什么!”
與此同時,燕三郎也聽見一陣“咝啦”聲。
眾人回頭,卻見張云生趁大家不備,不知從哪里弄出一把小刀,用力刻劃樹上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