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貓在野地里呆了小半天,體溫直線下降,這會兒就縮在車廂里烤火。千歲把它抱上膝蓋,幫它挑一挑黏在身上的草葉和枯枝。
在女主人懷里,白貓睜著圓眼一動不動,無比乖巧,渾不似在燕三郎身邊時那么愛撒嬌。此時木鈴鐺發出顫動,那上面寫著的“界壘”二字慢慢消失,而后橙光化作愿力撲向千歲。
可見張云生動用《空山》摹本,果然能將界壘堵藏起來。
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千歲愜意地低呼一聲,閉目感受力量的增長。
這種快樂真是無以倫比!
圓滿!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幾乎白揀來的任務報酬就是香啊,不對,就是舒坦啊!她美滋滋道:“不若我們以后專門手動破壞天衡,木鈴鐺接了任務,我們一收手就相當于完成了,輕松愉快,好過從前那樣吭哧吭哧累個半死!”越想越妙,她可真是鬼才!
燕三郎啼笑皆非:“可遇不可求。”想得倒挺美。
實不相瞞,他比她更早動過這個念頭。可是木鈴鐺發放任務一向是謎之標準,即便他干出失格的事,也難保一定能觸發天衡任務。
成天琢磨這個,于他并無實質好處。想來木鈴鐺也是提防宿主作弊,才會什么標準都不公開罷?
疼痛甚劇,燕三郎往口中塞了一粒丹藥,忽然問千歲:“修羅道是什么樣子?”
“和人間也差不多,更美一點,更富饒一點。”千歲早知道他必會問起,“有吃不完的美食、喝不光的美酒、看不盡的山河,花不掉的財富。那里沒有寒冷、沒有饑荒、沒有瘟疫。你送我的雅苑仙葩,在人間要生長三尺需要十年,在修羅道么,大概只要十天吧。如果只是普通花草,你隨意犁平一片,片刻之內又能長齊。”
“渴不到、餓不著,普通人類奮斗一世追求的東西,那里都有。”她笑了笑,“簡單來說,修羅道就是人類最向往的極樂之地……當你足夠強大的時候。”
她以手支頤望著窗外,目光卻沒有焦距,顯然正在回憶往事。可是燕三郎從她俏面上卻看不出多少懷舊神色。
說起故鄉,她太冷淡了。
“如果不夠強大呢?”
“你會死。”千歲淡淡道,“而后別人從你手中奪走一切。”
燕三郎望向她的目光很柔和:“就沒有第二條路?”
“別無選擇。”千歲輕聲道,“戰斗,就是所有阿修羅活下去的唯一手段。”
每一個能活下來的阿修羅,都曾身經百戰。燕三郎沒有問她殺過多少同類,這個問題太幼稚。以他對她的了解,她要么避而不答,要么索性吹牛。
他問出了深藏心中的另一個疑問:“你有沒有兄弟姐妹?”
千歲目光在他身上一掃:“你傷得很重,還不歇息么?”
這小子吃下的可不是止痛藥,那種疼痛可以把大活人生生痛暈過去,他卻還能趴著跟她說話。說起來小三真是個怪人,也不曉得是不是長久以來被真力小龍虐慣的原因,他對于痛苦的耐受力著實有些驚人。
“撐得住。”他還是想聽答案。
“你看的雜書不是很多么?”她就不信他沒去找過修羅道的軼聞。
“雜書而已,每多虛無杜撰,哪能像你親身經歷、字字真言?”事實上是關于阿修羅的傳說太多了,有些根本就互相矛盾,他也不知道相信哪個版本好,不如向她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