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書箱蓋子被頂開,白貓跳出來,踩在長凳上伸了個懶腰。
“噓,下去!”白小姐離它不足二尺,直嚇得跳開一步,伸手就想把它唬下去。
白貓懶懶看她一眼,反而在長凳上趴了下來,四平八穩。
千歲這時候并沒有附于貓身,這是芊芊自己的反應。燕三郎也看出,她對白小姐同樣沒有好感。
白小姐只得捂著口鼻退開幾步,挪開目光。
沒辦法,盯著這貓就想打噴嚏,太失禮了。
燕三郎撫了撫貓頭:“芊芊。”
他沒有明說,但白貓領會了他的意思,跳下凳子溜去屋角,順著墻角四處視察,但時刻不忘找好隱蔽物。在邀景園自家地盤,這也是它每晚必做的功課,更何況現下到了新地方,它本能地到處嗅嗅聞聞、保持警惕。
“這貓兒可真漂亮!”女掌柜嘖嘖贊嘆,“像頭小白獅子。”
被夸獎了,芊芊開心地晃了晃腦袋,然后就鉆進了柜臺后的陰影里。
“你這里可有米粥?”燕三郎也沒忘了解決它的晚飯問題,“它今晚還未進食。”
“有!”女掌柜立刻道,“我這里還有些小魚,下午才從溪里現打上來的,原本打算下鍋油炸呢。我給它做個魚粥如何?”
燕三郎搖頭:“它吃不了多刺的魚。”白貓當年卡刺的情景,他還歷歷在目呢。
嬌氣!一只貓都這么嬌氣,白苓撇了撇嘴。女掌柜笑道:“放心,我們這里溪魚都是軟刺,不用剔骨,嚼下去就是。”
“好。”
這種小地方,酒館里也賣吃食。
館子小而干凈,堂里只擺了五張竹桌椅,顏色勻亮,表面還出了包漿,顯然都是舊物。暴雨天沒人出門,這里就只他們一桌客人。
茶盞也很普通,但熱力透杯而出,捂暖了手心。
白小姐握盞,接連喝了兩口,這才緩了過來。
她抓著垂下來的發絲擠了擠水,小聲道:“這鎮子很普通。”從她這角度仰脖看去,恰好能望見對面小閣樓窗紙上映出來的影子,一大一小。
從動作推斷,大概是大人正在打孩子,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過耳光聲被暴雨蓋去了。
正好一陣狂風掃過,沖開了窗子。屋里人趕緊過來關窗,白小姐看到那戶主是個胖大女人,膀大腰圓、皮膚臘黃。
就和普通農婦沒什么兩樣。
家家戶戶都亮著燈,顯示本地居民都窩在家里。
看起來,一切正常。
可是燕三郎明白,這才是最詭異的不正常。
隱在深山之中,被遮掩的居住之地?
這里住著的都是什么人,這里和彌留之地有什么關聯?
兩人心頭都是疑竇重重。
不多時,熱氣騰騰的胡辣丸子湯上桌,還附帶四個粗糧大花卷,女掌柜笑容可掬:“這是昨天從山上現摘的野木耳和竹筍,兩位先用,我去炒菜。”
這館子里的酒水一般,可是胡辣湯又鮮又暖胃,兩人喝了小半碗,都覺自上的寒濕之氣被濃重的椒子直截了當地逼了出去,不由得長長透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