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年前?要是能容顏不老二十一年,我得多羨慕我自己?”涂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臉,哪個女人不怕老?“后來呢,他又說了什么?”
“我們當然都不信,他就要沖來跟你對質,但那天實在是晚了……再后來他就醉了。”婦人叉腰,“他睡到第二天午后才醒,我問他還記得前一晚說了什么,他全都不記得啦。”
涂掌柜搖頭:“那就是醉話。”
兩個女人又絮叨了一陣,各自回家。
見到兩位客人,涂掌柜順便問起:“對了,二位打算去哪里過夜?我們鎮上沒有客棧。”
燕三郎從山上俯瞰時,就知道這鎮子小,住戶不過五百,最多開一些維持民生的小店,供給旅人使用的客棧倒未必有。“涂掌柜可知,附近哪里人家可供租宿?”
他說租宿,不說借宿。
涂掌柜笑了:“兩位若不嫌棄,我這后院就有幾間空房,家什齊全,被褥前天剛曬過,還能燒水洗澡。”
白小姐歡喜道:“那是最好。”填飽肚皮,她就覺得滿身難受,涂掌柜一說“洗澡”,她就覺得皮膚發癢,恨不得此刻渾身浸去清水當中。
燕三郎拿出銀子,涂掌柜也不矯情,收起來就道:“兩位稍坐,我去收拾。”
……
很快,兩人搬進了新騰出來的客房,比鄰而住。
涂掌柜的生意做得實在,這兩間房原本就是住人的,褥具一應俱全,連角落也打掃得很干凈。燕三郎還沒關上門,就聽見白小姐向涂掌柜買了幾套舊衣物,并請她多燒水,自己想泡個澡。
少年敲了敲門,提醒她:“不妥。”
“為何?”白小姐嘟起紅唇。她就想撲進水里,洗掉整整兩天的陰沉晦氣。
“你為什么而來?”
這話一下就讓白小姐閉上了嘴。是呵,他倆費這么大勁是為彌留之境而來,現在卻滯留在莫名的小鎮上,這里還處處透著詭異。
可是,她身上確實也難受得緊。想好好洗個澡,怎就那么難呢?
“那,麻煩幫我打一桶熱水吧。”她擦擦身子總行了吧?
涂掌柜笑著應了,燕三郎站直了身體:“我來幫忙。”畢竟她不是正經店小二,也沒有男人那兩膀子力氣。
涂掌柜本說不用,奈何他堅持。白貓原在屋里趴著,聞聲躥到燕三郎腳邊,跟著他們一起走。
女掌柜先去取出幾套衣物,準備交給白小姐,而后帶燕三郎去后廚。貓兒一路跟隨,讓她嘖嘖稱奇:“你這貓兒真通人性哪。”
“嗯,它很乖。”燕三郎說著口不對心的話。
“我也該養一只,還能幫著抓抓老鼠。”涂掌柜說完就微微愣住。
燕三郎問她:“怎么了?”
“沒事。”她一轉眼就恢復了正常。怎么覺得自己以前好像養過貓兒?
灶上好大一口鐵鍋,她往里頭灌滿了水,又給灶里加了柴,伸火棍撥了撥,讓它越燒越旺。她這里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客棧,沒有專設水房。客人要洗澡,她就只能用灶臺燒水。
鍋大火旺,兩人站在廚房里候著,涂掌柜趁這機會洗刷碗箸,一邊問燕三郎:“那位姑娘長得真好看,可是你的女伴?”
燕三郎擺手,一臉肅然:“不是,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