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吱聲,從后廚走了出來,站在樓梯口仰望。
上面黑沉沉地,什么也看不見。
他的目力可以暗中視物,卻看不透那一層黑暗。
就好像有物事特地隔絕了他的視線。
這不正常。
燕三郎想了想,低聲對白苓道:“危險未知,你留下。”
“啥?”開什么玩笑!白苓瞪圓了眼,“我跟你一起去!”她才不要單獨留在這座死氣沉沉的詭異小樓里!
燕三郎也不多說,縱身躍上了二樓。
眼前就是樓梯,他偏偏不走樓梯。
在這種地方,行事要出人意表才好。
白苓也跟著躍了上來。
這里倒非伸手不見五指。事實上,樓道雖然是暗的,可是拐角的門戶里卻亮著燈。
燈光不算明亮,可是一整排屋子只有這么一間是亮的,那就再顯眼不過了。
燕三郎當然不會貿貿然被吸引過去,而是將黑燈瞎火的各扇門都一一打開,往里觀望。
就是普通客房,而且空空蕩蕩,連半個住客都沒有。
最的,所有暗門都檢查過了,空無一物。
“只剩那道門了。”白苓指著最后一扇亮燈的木門。看來別無選擇,不進也得進。
他低低問了句:“門里什么情況?”
白苓莫名其妙:“不看怎么會知道?”
只有千歲知道他問的是自己:“被屏障了,我的神念也探不清楚。”
那就只有親眼去看了。燕三郎緩步挪過去,人靠在墻上,探手推開了木門!
他伸手和縮手的動作快極,以防內有機關。
不過,什么都沒發生。
門里是個茶廳,兩邊各擺著三副桌椅,屏風畫著山水。其中一張桌子上擱著一軒油燈,焰芯正好爆了個燈花出來。
傳到門外的光,就來自于它。
同樣地,這里也沒有人,但屏風很大,后方還有空間。
燕三郎繞去屏風后頭,又看見了一堵門。
白苓緊跟在他身后,望見這堵門是用幾塊板子合釘起來的,不僅粗糙,縫隙還大。風從門縫里透進來,嗚嗚作響。
“這外頭風很大?”
她才嘀咕完,燕三郎就隨手打開了這扇木門。
“嗚啦——”大風席卷而入,翻飛了兩人鬢發衣袂,也吹得兩人一下瞇起了眼。
白苓說得沒錯,風很大,并且是強勁的山風。
緊接著,燕三郎的臉色變了。
門外赫然是個向下的矮坡,坡底是一處平地。借著明亮的月光,兩人能看見坡底寸草不生,烏黑的泥土被翻上地面,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土包。
隔著數十丈看去,就好像是密密麻麻的墳冢。
更古怪的是,土冢之間還有東西游蕩,第一眼看過去像人,可再仔細多看兩眼,就會發現它們其實千奇百怪,有的長著四只手,有的干瘦如猴,有的大腹便便,還有的一個腦袋上長著兩張臉,正面是笑臉、后腦勺上還有一張哭臉,瞧得人心底都泛上陣陣寒氣。
白苓還瞧見一個老嫗白發蒼蒼、慈眉善目,長著正常人的臉皮,在怪物堆里尤其難得。可這些怪物碰也不碰她,甚至對她還有些畏懼,顯然她也絕非表面看上去那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