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顏烈才對他道:“今天就到這里,清樂伯請回。既要游覽安淶城,我派人給你領路。”說罷就去觀顧宣王了。
不待燕三郎回話,領他前來的內侍已經上前一步:“清樂伯,請。”
燕三郎也知自己拒絕不得,轉身走了。
風立晚還候在偏殿,見到少年身影出現才放下手中茶盞,站了起來:“如何?”
“無事,可以回去了。”
……
直到登上馬車,往驛館而去,風立晚才放下車簾:“顏烈找你作甚?”
“他想試探,我對衛國來說是不是無足輕重。”燕三郎心里亮如明鏡。如果他有份量,攝政王把他當回事兒,就不一定會由著顏燾胡來,畢竟外交無小事;反過來說,若“燕時初”只是無名小卒,顏烈又怎么會掃兄弟的興致?
很通透嘛,風立晚挑了挑眉:“然后呢?”這少年有什么應對之法?
“我夸大了些,又怕遠水解不了近渴。”燕三郎沖她一笑,“因此我把你搬出來了。”和大名鼎鼎的風將軍扯上關系,顏燾也得忌憚些。
風立晚一怔,隨后也笑了:“就怕我的面子不夠大。”
“頂用幾天就行。”燕三郎不假思索,“我在安淶城不會久留。”
風立晚仍然提醒他:“注意顏氏兄弟,這一對兒都不是省油的燈。另外安淶城是童淵人的天下,他們在這里橫著走都無人敢管,后頭你也莫要惹事,省得授人把柄。”
“我知道。”燕三郎目光深沉,沒有一點少年人的浮躁和不服,“這一路走來,也見識過童淵人的跋扈了。”
他給風立晚舉了個例子:“我們途經一個奚族的小鎮,發現七八個童淵人將一對母女拖進郊外的野地欺侮,女孩最多不到十歲。往來鎮民埋頭走過,好像沒聽見她們的呼救聲。我手下有人按捺不住,出手打殘了一個,待要將剩下的也都打死,鎮民出來求情了。”
“他們苦苦哀求,讓我們饒這些作惡的童淵人一命。”燕三郎接著道,“這七八個童淵人要是死在附近,他們整個鎮子都要給這幾人陪葬。這是有先例的,還發生過不止一次,因此人人都深信不疑。”
風立晚聽得柳眉豎起,隨后又長嘆一聲:“是啊,這便是宣國。也難怪它立國仡今,常有暴亂,又以今回西邊的起義最大。”
燕三郎低聲道:“我聽聞童淵族和原先的奚國、鐸國都有舊仇。”
“那是滅國之恨。起先是這兩國聯手滅掉了童淵國,童淵人被趕出故鄉,流離在外半甲子。幾代童淵人發誓要回返祖地、重現榮光,但均告失敗,直至顏梟終于尋到強大的盟友。”
“攏沙宗?”燕三郎博覽群書,在盛邑,藏書閣是他去得最多之處。陸地上大小勢力的背景通史,他都了然于心。
“正是攏沙宗。”風立晚面色凝重,“顏梟從這個強大的玄門那里獲得大量支持,重新拉拔起童淵族的隊伍,愈打愈強,先后戰勝奚、鐸,成功復國。”
“復國不容易。”讀史可以知興替,是以燕三郎明白,這天下大小國家林立,可是滅國以后還能重新光復的,翻遍青史也難覓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