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的閑人清樂伯足不能出明月樓,可攏沙宗的貴賓依舊可以滿城亂走,甚至進宮去見宣王。
世間就是這樣不平等。
端方的消息源無疑要可靠得多,并且燕三郎也不認為眼下是擴展自己在安淶城人脈的好時機。
“叛亂啊?前天夜里爆發的。”端方果然是早就知道了,“叛軍的確是武備精良。有個姓楊的都尉就住在青芝鎮,結果全家被殺。叛軍把他腦袋掛在鎮子當中的立柱上示眾,據說人人拍手叫好。”
他講到這里,給燕三郎解釋道:“我聽說青芝鎮民是奚人、鐸人混居,童淵族只有寥寥幾戶。”
“我知道。”少年對青芝鎮還有印象,“童淵族在那里雖是人少,可不是官兒就是財主,要么有權要么有錢,都要高人一等。”
當初被他收拾掉的“劉爺”等就是童淵人,那還只是楊都尉的親兵,就可以在鎮里橫著走,欺壓“賤民”。
“如今局勢如何?”
盡管已經布下結界,端方也是下意識壓低了聲音:“我聽說宣王廷已經調派城畿戍軍前去圍剿,結果未知。”
“青芝鎮本身是個隘口,地形上也算易守難攻。”燕三郎知道,安淶附近沒幾個險要地形可守,青芝鎮算一個。它背靠山巒,半個月前燕三郎就是走山路抵達青芝鎮的。“但無論如何,鎮民就算能暫時抵擋戍軍進攻,也支撐不了太久。”
童淵人要對付一個小鎮太容易了,輕易就能切斷它的道路和水源。
“對了,莫不是安淶城或者王宮里又發生什么大事?”千歲給燕三郎提示了一句,后者照問端方。
這回端方目光閃爍一下,答得就沒有那么痛快了:“這個嘛……不好說。”
不好說的意思,就是有嘍?而且不便對外人道。
燕三郎秒懂,也不問了。
禍不單行。
這天霍東進從外頭溜彎回來,順便帶回了兩個消息:
首先,王廷突然任命了龍牙書院的新山長,此人名為侯南柱。
“侯南柱?”燕三郎點頭,“我聽過。”
這一位也是名士,稱得上文韜武略,據說顏梟登基后頒下的民政有許多就出自他的建議。但論名氣的話,他不如前山長布庫。
最重要的是,“他也是攏沙宗門下,是外來者,并且還是土生土長的云城人。”
是端方的同門。
燕三郎聽到這里,就明白了:“宣王廷妥協了。”
霍東進看著他,真是有些佩服。
小少爺來宣國不到兩個月,就將表面和背地里錯綜復雜的關系摸了個門兒清,真是了得。
攏沙宗曾助童淵人吞并鐸、奚兩國,顏梟雖然建立了宣國,攏沙宗也趁機將自己的力量滲透進入宣王廷。
雙方各取所需。
二十年過去了,攏沙宗的勢力越發龐大。顏梟死后,攝政王獨攬大權,大概視這些攏沙宗人為眼中釘,藉著肅清貪腐、無能之機,革掉一大批出身攏沙宗的官員,替換上自己的勢力。
布吉倫就是其中一個典型。
攏沙宗一定對顏烈好生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