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是個匿東西的好地方。冬天快來了,它得囤點兒越冬的糧食。
不過畫眉還沒飛進去,窗邊案頭上一團白毛軟氈突然動了,一眨眼就撲上窗欞,毛爪子險些拍在畫眉腦門兒上。
畫眉嚇得展翅高飛,連嘴里的果子都掉了。
它逃到屋檐下才看清,這赫然是一只長毛白貓,于是氣得要命,對著貓兒就是嘰嘰喳喳一頓譴責。
貓兒嫌它聒躁,跳出窗子想教訓它。
畫眉能屈能伸,頭也不回飛走了,嘴里還不忘聲聲叫罵。
吵死啦!貓兒朝天空直咧嘴。
就在這時,貓耳朵忽然往后轉動。它聽見一聲異響:
床上的人,長長吸了一口氣。
咦,咦,該不會是?
貓兒跳下案頭,邁著小碎步往里間去了,三兩下就跳上床榻,圍著那人的枕頭打轉:
“小三兒~~你醒啦?”
燕三郎緩緩睜開了眼。
屋里明亮,應該還是早晨,因為他看見了東邊窗子里照進來的陽光,還有——
還有幾乎占滿他全部視野的貓臉。
雖然貓臉沒什么表情,但他總覺得它在笑。白貓還湊近他臉龐嗅個不停,纖細的須發激得他有點兒想打噴嚏。
但他還是忍住了,她有潔癖。
“現在是什么時候了?”他抬手撓了撓貓脖子,聲音有久睡過后的沙啞。
“九月初三,巳時。”它干脆躺倒下來,柔軟的白毛在他頸窩蹭啊蹭,“身體怎樣?”
癢,但他又舍不得推開它。“我睡了半年?”
“嗯,整整半年。”貓兒兩只前掌在他臉上反復踩踏,“從暮春三月到現在,可不就是半年?”
他總算回來了,她聲音里藏著慶幸。雖說這半年來他的生命體征很平穩,但沉睡不醒終歸讓人很焦慮。
“雨已經下了足了五十多天,好不容易挨上個晴天,你就醒了。”下雨天就去不了園子,貓都快憋壞了。
燕三郎感受身體狀態,很是有些眩暈,呼吸還很急促。
他緩和了至少一刻鐘之久,才從儲物戒中取出小刀,在中指上劃了個口子。
千歲微微吃驚:“干嘛一睡醒就自殘?”
“是時候了。”他默默運氣,于是白貓就發現他指肚上并未流出鮮血,而是冒出一點銀白,起先只有米粒大,而后就變成了橡果同等體積。
若是細看,還能發現它閃著淡淡銀光。
這東西會動,在燕三郎的指尖上蠕蠕而行,像個超大號的蚜蟲寶寶。
“你把冰魄迫出來了?”白貓不敢靠近,這玩意兒一出現,屋內氣溫就下降了七、八度不止,并且還在持續下降中。
它狠狠打了個噴嚏。
燕三郎立刻將冰魄收入儲物戒中,室溫才漸漸恢復正常。
這東西得自彌留所贈,在他心臟脆弱不堪負荷時起到黏合與治愈作用,是維系生命的必要手段。只有當他心傷好轉,不須借用外力,他才能將冰魄取出。
千歲也因此長長舒了口氣。看來,他的身體大有好轉哪。“賀小鳶的花招還真管用。”
燕三郎下意識按了按心口位置,并不疼痛:“并未完全康復,但可以脫離冰魄了,后頭還要將寒毒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