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貓兒窩在少年懷里開始打盹,厲鶴林才又走了出來,把一本書放到燕三郎面前:“看看,你要的是不是這一本?”
燕三郎拾起,一頁一頁看過去,忽然面露喜色:“正是!厲夫子真不愧是萬事通。”
“得逞了你就拍馬屁。”厲鶴林摸著下巴道,“你找這一本,是因為龍口堰的麻煩?”
“是。”燕三郎也不瞞他。
“你是個聰明孩子,比我的幾個徒弟都聰明,連容生運氣真不錯。”厲鶴林先是贊他一句,而后就是話鋒急轉,“不過你可要仔細了,當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燕三郎立刻虛心道:“請先生教我。”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循規守矩,不教人詬病。”厲鶴林慢慢道,“唯一的差池,就是你承接下來的西城計劃。”
少年面容微動。
老人長嘆一聲:“孩子,你心太大了。”無論燕時初心思多么細膩、籌劃多么周全,他畢竟才十八歲,年輕、樂觀、有朝氣,但有時不知深淺。
厲鶴林看燕三郎若有所思,也就淺提輒止。
而后,少年站了起來,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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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宮人前來傳諭:
衛王宣清樂伯進宮。
燕三郎醒來三天了,蕭宓現在才宣他覲見,已經給足他休息和思考對策的時間。并且這個時間點也卡得很妙,不在早晨廷議時宣燕三郎進宮,免得他被群起攻之。
就連千歲也道:“蕭宓很夠意思呀。”
時隔半年再進宮,天耀宮和從前相比也沒什么變化,頂多是哪個庭園多種了時令鮮花。這會兒已入深秋,燕三郎就發現蕭宓書房外多了幾棵紅楓,儀態飄逸有仙氣。
剛剛跨檻進門,少年就發現御書房里除了蕭宓之外,還有另一道身影——
水部郎中章顯龍。
他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但隨即恢復了一臉淡然。
燕三郎向蕭宓行禮,又向章顯龍問了聲安好。他救過衛王救命不止兩次,作為回報之一,今后面圣也不須跪拜,只行揖禮。
見到他,蕭宓嚴肅的面容上才泛起一絲笑意:“這兩天身體如何?”
“托王上的福氣,一天好過一天。”畢竟已在盛邑混跡兩年有余,迎來送往不斷,如今燕三郎說起客套話也是一套一套。
“那就好。”蕭宓長長舒了口氣,后背挺得更直溜兒了,聲音也轉為凝重,“燕時初,你可知自己給孤惹麻煩了?”
“王上是指?”
“龍口堰。”蕭宓直接挑明。燕小子玲瓏剔透,理來的時間雖短,想必也整理了一套說辭,想出一點辦法了吧?“七月底開始的暴雨,致白靈川水位暴漲,龍口堰決堤!水部認定,龍口堰施造不力,弗御洪水。唔,你有話說么?”
“有。”燕三郎正色道,“堰堤的修造強度有上限,龍口堰是按照三百年一遇的標準建造,當時方案已經報批水部也獲得通過,由章大人親自審核。”
其實不用他說,蕭宓也記得這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