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也很古怪,江水比甘泉水都甜,阿修羅也很……”少年頓了頓才道,“強大。”而后說出盜取蒼吾石、抹掉時空裂隙的過程,但略去了兩個阿修羅之間的糾葛,只說白孤山領主也希望關閉時空裂隙,于是幫他們抹下了最后一筆。
蕭宓聽得心馳神往,又嘆氣道:“可惜,孤又沒能親見。”
因為坐上王位,他錯過了太多歷險。從前他會說,“真想跟你對換”。可是隨著年歲漸長,這話他是再也沒提過了。
燕三郎指了指足下的大堰:“這里的戰斗,同樣驚心動魄。”
這幾個時辰的搶險也如同打仗,若是龍口堰守不住,下游一樣遭災。蕭宓的表現亦很出色,不僅僅是坐鎮大堰,還親自下場以撫軍心民心。最重要的是,他尊重章顯龍和其他治水官員的經驗和能力,沒有擅自發令,只替他們調度軍隊。
為人手下有一怕:最怕領導半懂不懂瞎指揮。
專業的事最好交給專業的人去辦。
“孤不來,怕他們未必守得住。”蕭宓大笑,這時才顯出幾分自喜。方才他與勞工一起搶險護堤,眾人看他的目光充滿了震驚和敬佩,與原先大不一樣了。
莫他說今年不過十八,這種崇仰誰不喜歡?“皆大歡喜,你又立大功了。”衛王長嘆,“真不知道怎么賞你。”
“不須賞賜。”這四個字也只有燕三郎敢說,“贏下賭約就行。”
他和章顯龍對賭,終于贏了。
“放心吧,龍湖三堰的修筑權依舊歸你。”蕭宓說完,侍衛提水過來給他洗手,“今晚就在這里過夜,明晨再回盛邑。”
國君很忙,他交代兩句就轉身離開了。
獅子狗溜到燕三郎身邊,目光灼灼盯著他。
狗眼看人特別專注,燕三郎哪怕心事重重也無法忽略,只得從懷里掏出一只大碗、一甕青梅酒,把酒水倒在碗里。
水色青碧,是千歲今年春天新釀的美酒。
小金嘗了一口就兩眼彎彎,樂不可支,接著吧唧吧唧兩口喝干了,又去看燕三郎。
這意思是,還要。
燕三郎給它倒多少,它就喝多少,轉眼一甕五斤裝全下肚,也沒見它打個酒嗝。
酒喝光了,少年伸手去摸它腦袋,獅子狗皺著臉躲閃,朝他虛張聲勢吠了一下,然后跑開了。
過河拆橋。
“喂,想什么呢?”到處人來人往,千歲沒有顯出身形,只縮在木鈴鐺里問他。
“沒什么。”燕三郎淡淡道,“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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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依舊陽光明媚。
燕三郎隨衛王返都,巳時末回到邀景園,正好趕上千歲出來放風的時間。
勞碌一整天,兩人都交代蘭湯沐浴,千歲一邊給少年的肩傷重新置換藥物,一邊問他:“你負傷不便,要我幫你沐浴么?”
“不用。”肩膀傳來一陣清涼,其實傷口看著雖深,昨天就已經止血,也沒有傷到筋骨,痊愈指日可待。
燕三郎盯著紅衣女郎,她離他不及半尺,秀發上的幽香沁人心脾,睫毛長而翹,小扇子一樣撲扇,散發著少見的溫柔。
千歲撇了撇嘴,從小到大,他全身上下哪個地方她沒見過,假裝什么矜持?
“那好吧,有事也不要叫我。”她替他攏好衣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回自己屋里泡浴了。忙了一天,累了一天,唯有熱水最好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