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國的御醫們雖然不能解毒,但精于“拖”字訣,這丹藥當中有一味“海罌”,可以緩解攝政王的痛苦。
鐵太傅輕嘆一聲:“玉太妃安好?”
“好。”顏烈服了藥又閉目養神,精神果然稍微振奮一點,這才接著道:“她現在受人庇護,只是那些人沒告訴她宣國近況,她還以為這里一切都好。”
他望向鐵太傅:“我記得你說過,燕時初在衛國封爵,但他本身卻是梁人?”
那是多早之前的事了?鐵太傅又想了好半天:“哦對對,他在吉利商會說過。”
“玉太妃也是梁人。”顏烈眉間一團黑氣,“我原以為她在安淶舉目無親,她的性子也不懂得左右逢源,給自己拓展人脈,因此我一直沒有對她嚴加看管。她失蹤之后,我細細回想,這事情可能早有策劃。”
“簡單來看,端方想殺她滅口,她卻能解了毒又逃走,這就說明城內還有一股勢力暗中助她。”兩年時間,足夠他把問題想通又想透,“那人化身侍衛偷上馬車,又能帶著玉太妃主仆消失得無影無蹤,就說明他精通遁術。”
“那天,燕時初等十九人一直都在西城署衙,有阿燾的近侍邱林為證,仿佛無懈可擊,后來我也就將他放出城去。”顏烈話說多了就有些疲憊,緩了緩才能繼續道,“但我事后想了想,如果他通曉遁術,只要瞞過邱林的耳目遁出署衙、帶走玉太妃,那么邱林反而成了他脫罪的目擊證人,沒人會懷疑到他頭上。”
鐵太傅聽到這里忍不住問:“為何一定是燕時初?我記得那段時間,梁國大將風立晚也來過安淶。”
“風立晚早就走了,雖然不排除她會事后折返,但燕時初的嫌疑最大!”顏烈閉了閉眼,“夷平青芝鎮后,我命人排查忍冬行蹤,發現她總去一家梁人開的點心鋪子,給玉太妃買云片糕。經過確認,燕時初有兩名手下也時常出現點心鋪子附近。或許,那里就是他們暗通消息的地點。”
鐵太傅一時無語:“看來您早有懷疑。”
“不僅懷疑,我先后幾次派人赴衛都盛邑,去找燕時初拿取解藥,可都是一去不返。”顏烈嘆了口氣。在別國首都想找地頭蛇的麻煩,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后來我改了計策,派人在盛邑監視他的住所,并未發現他與玉太妃交集的痕跡。”
原來攝政王私底下已經行動,卻沒從燕時初那里討到好。鐵太傅也覺出顏烈處境窘急:“您下一步有何打算?”
“解藥的兩個來源:端方,確定;燕時初,不確定。”說到底,顏烈對燕時初的懷疑還在推理階段,并沒有直接的證據,不似端方行兇有玉太妃指認。“我的病情經不起兩邊試探,必須選擇確鑿無誤的目標出手。”
也就是說,他要拿下端方?鐵太傅白眉都皺在一起:“這位端長老自從當上攏沙宗韻秀峰的峰長,已經有兩年不曾下山了吧?”
攏沙宗可是個異常嚴密的組織。潛入攏沙宗找端方麻煩,比起潛入衛國盛邑找燕時初麻煩,更加不靠譜。
如果直接找攏沙宗告狀,玉太妃這個證人還遠在天邊,攏沙宗根本不會采信。
“我有可靠消息。”顏烈緩緩道,“明年二月十五,他要迎娶天狼谷谷主的千金。”
鐵太傅精神一振:“他要前往天狼谷?”
“否則怎么叫做‘迎娶’?”顏烈語氣冰冷,“看來我要親自走一趟了。”
鐵太傅憂心忡忡:“您的身體……”
“正因為我的身體快撐不住了,才要親自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