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給出解藥,無論我們從前有什么恩怨都可以一筆勾銷。”他身體前傾,“我可以國之名立誓。”
他說得非常誠懇,畢竟自己命懸一線,這是他的最后一搏。
“恩怨?”燕三郎側了側頭,“我們能有什么恩怨?我只記得令弟的咄咄逼人。”
當年顏燾在安淶城的確處處針對他,顏烈心知肚明。但弟弟最后是壯烈戰亡,想起這一點,他心底就是痛不可遏。
千歲卻想給燕三郎鼓掌。她家小三最腹黑了,一邊滿臉無辜,一邊提刀往別人傷口上捅!
“沒有恩怨?”顏烈面上保持著淡定,“鐵太傅的發妻木夫人,不是你救的么?”
說到這里,鐵太傅立刻向著燕三郎作一長揖:“多謝燕小友!”
木夫人從中毒到獲救,鐵太傅冷汗涔涔,像是自己去鬼門關走一圈回來,對救回妻子的人更加感激。
但顏烈這么一提,他這么一行禮,倒像把恩情栽實在燕三郎身上。少年擺了擺手:“無功不受禮,此事與我無關。”
他又不傻,顏烈提起木夫人是想致謝么?重點是玉太妃!
救治木夫人和擄走玉太妃是同一個人,燕三郎怎么能只承認前半截呢?
果然顏烈緊接著就道:“只要為我解去身上劇毒,你就是顏某、宣國的恩人。今生,我都不會對你行半點不利!”
他神色慨然:“往事隨風,我都不會再計較、再多問。”
所謂計較,指的是燕三郎弄到解藥的過程;所謂多問,則指玉太妃的下落。
少年耳邊傳來千歲的提醒:“小心這廝言而無信!”
顏烈在燕三郎手下吃了這么大虧,在自己的地盤上連女人都被偷走,堪稱奇恥大辱。待他弄到解藥、沒有性命之虞,還咽得下這口氣么?
鐵太傅仿佛聽見她的不屑,適時幫腔:“清樂伯放心,攝政王言出必踐。你若還不放心,我們可以訂立契約。”
燕三郎不置可否,只對顏烈道:“伸手。”
顏烈依言伸手,他是將死之人,也不虞對方下什么狠手。
燕三郎抬指在他腕脈上一搭,幾息后才收回,眉頭就緊皺起來。
顏烈低聲道:“毒入骨髓,御醫都說回天乏術。”
燕三郎不答,指尖在桌上輕輕敲擊,顯在思索。
這個時候,誰也不敢打斷他的思考。
過了一盞茶功夫,燕三郎才緩緩道:“你身上骨髓、內臟、血液、肌肉,無不被毒性腐蝕,堪稱毒人一個,能活到現在全靠宣國御醫技藝精湛。”
說實話,他挺佩服宣國的醫官,雖然不能為攝政王治本,但在“拖”字一訣上爐火純青。顏烈能硬挺到現在還沒倒斃,除了他本身修為精強,也和醫官的本事分不開來。
相比之下,賀小鳶用藥和她本人性格相似,喜歡走剛猛奇詭路線,說到吊命拖延,或許還比不上宣國醫官的群策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