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心念一動,忽然掀起他的褲腿看了看。
皮膚完好無損,只在膝蓋有個瘀青,像是跌倒跌出來的,而先前被惡犬咬出的傷口消失無蹤。
不,不對,不是消失,而是還未出現!
她正思忖間,守在身邊的小餓鬼突然向前一躥,爪子撓向燕三郎足邊!
那比毒蛇出擊還要迅快十倍不止,空氣中掠過一道殘影,小餓鬼就已經收爪了,還后退了兩尺。
千歲定睛一看,下意識倒抽口涼氣:
小餓鬼爪中,赫然鉗著一條淺灰色的蚰蜒!
那東西在餓鬼爪中搖頭晃腦,滿是不甘的模樣。
千歲驚訝過后,臉色就沉了下來:“不死心的東西!”
顯然胡栗還沒有死透,至少留著一縷魂魄化作灰蚰蜒,第一時間鉆入地底躲過了紅蓮業火襲擊,而后悄悄鉆上來,準備給男孩致命一擊!
橫豎它也出不去,只有殺掉燕三郎,才有一線生機。
若是被它咬中,燕三郎大概救不回了。
她心中惱恨,連餓鬼一起抓起,扔回琉璃燈去了。
只聽“嗤”地一聲輕響,燈火微亮,然后就恢復了平靜。
為防幽魂再作手腳,千歲這回仔細檢查了整個夢境,確認再沒有蚰蜒或者別的外來生物入侵,這才放下心來。
“燕時初!”她將男孩抱進懷里,輕輕揉著他的后頸,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調呼喚他,“你能不能醒了?”
這就是所謂的“被困在自己的噩夢里”么?
民間有種說法,“魘著了”,即是說自己深陷夢里而不自知,還以為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看起來,這就是燕三郎當下的寫照。
或許她先前也是?
可她是怎么出來的,仿佛很容易啊。那能算是“她自己”的噩夢么,分明只是別人的折子戲。
無論她怎樣呼喚,燕三郎都沒有反應。
他就像個斷線的木偶,對外界沒有任何反饋,只在獒犬出現時渾身顫抖、面露恐懼。
該死的東西!
千歲又殺了八頭獒犬,仍然是兩兩一組,但手段變了,稱得上花式殺犬。
她殺人的手段有好幾千種,殺這種惡犬同樣可以幾千次都不帶重樣的。
可是燕時初到底怎樣才能蘇醒?
門外還有危機在等著他們。她還聽說,有些人進入夢境之后就再也不能醒來,莫非就是在夢里被吃掉了?
通常人做噩夢時有保護機制,夢見自己遭受重創或危險時會自動醒來,那就甚事都沒有;可是現在四鳳鎮的夢境卻是幽魂所為,人們即便遭遇危險也無法清醒、返回現實。
千歲都可以推斷得出,若是人的魂魄在這里受損,現實里也不好過,嚴重者直接魂飛魄散,只在人間留下一具空空皮囊。
所以她一定要想辦法喚醒燕小三。
再一次擰斷了兩頭獒犬的脖子后,她煩躁地嘆了一口氣。
好想抽他兩個大耳括子啊!
可她心底明白,這么做大概也沒用,燕小三只會平白挨打。
看起來夢境里的時間流逝并不規律,燕小三要是找不回自主意識,這無盡重復的噩夢真地可以持續到地老天荒。
是的,這坑爹的噩夢還能無限循環呢,每一次她殺掉的兩頭獒犬里,有一頭眼角都帶疤。可見,她來來回回殺的都是這兩頭。